闻仙楼内,喧嚣渐息。茶客们聊尽了兴头,或是被那“李疯子”一打岔失了谈兴,三三两两地离去。窗外的天光透过雕花木窗,在光洁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更显得楼内一片清寂。很快,大厅里便只剩下琳秋婉这一桌,以及角落里那个自斟自饮的落拓身影。
琳秋婉端坐不动,清冷的目光始终锁定在那“李疯子”身上,仿佛要穿透他那副醉醺醺的表象,看清内里的真容。她心中的警惕与好奇交织,此人深不可测,行为怪异,却又似乎并无恶意。
就在她凝神之际,眼前倏地一花!
没有风声,没有残影,仿佛只是视线恍惚了一下。待她定睛再看时,那个青灰色的身影,已然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坐在了她对面的座位上。
他依旧是那副懒散的模样,手肘支着桌面,托着腮,另一只手却不知从何处变出了一个干净的青瓷碗,“咚”一声放在琳秋婉面前。随后,他拿起自己那个棕红色的酒葫芦,拔开塞子,一股浓郁醇厚、却带着奇异辛辣气息的酒香顿时弥漫开来。他手腕倾斜,清澈中带着淡淡琥珀色的酒液划出一道弧线,精准地注入碗中,不多不少,刚好八分满。
“请!”
他抬了抬下巴,那双似醉非醉的眸子带着一丝玩味,看着琳秋婉。
琳秋婉看着面前那碗酒,酒香扑鼻,却隐隐感觉到其中蕴含着一丝非同寻常的灵气,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烈性。她自幼在影剑门长大,门规虽不禁止饮酒,但她性子清冷,极少沾染此物。此刻,面对这陌生神秘人突如其来的“敬酒”,她心中闪过一丝犹豫。
但这犹豫仅仅持续了一瞬。对方若要害她,以其实力,何必用毒酒这种下作手段?或许,这是一种试探,亦或是一种……独特的见面礼。
她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稳稳端起了那只青瓷碗。指尖传来的冰凉触感与酒液散发的温热气息形成奇异的对比。她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将碗凑到唇边,仰头便饮。
“咕咚……咳…咳”
酒液入喉,初时只觉得一股暖流,但随即,一股难以形容的炽烈辛辣如同炸开的火焰,猛地从喉咙一路灼烧至胃腹!这辣意远超她想象过的任何酒水,仿佛不是凡间谷物酿造,而是用地心熔岩萃取而成!饶是她心志坚韧,也忍不住被辣得轻轻吸了口冷气,白皙的脸颊瞬间泛起一层薄红,眼眶甚至微微湿润,强忍着才没有失态。
看着琳秋婉被辣得眼泛泪光却强自镇定的模样,那“李疯子”非但没有歉意,反而哈哈大笑起来,声音沙哑却带着一股豪迈:“哈哈哈!好!够直接!老子这‘焚心酿’,寻常汉子一口下去也得趴半天,你这女娃子眉头都不皱一下就干了,有点意思!”
他笑罢,目光在琳秋婉身上扫过,尤其是在她腰间那柄“三尺凌霜”上停留片刻,又仔细看了看她的面容气色,眼中醉意似乎消散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洞彻的精光。
“凌玄剑?啧,好东西。”
他咂咂嘴,又看向琳秋婉,“二十三?半只脚踏进九境的门槛了?了不得。再加上你这天生的……‘太阴玄霜圣体’?不错,真不错!”
琳秋婉刚缓过那阵辣意,闻言心中猛地一震!他能看出自己的修为和年龄,虽然惊人,但尚在理解范畴。
可是“凌玄剑”?
她这柄剑名为“三尺凌霜”,何时成了“凌玄剑”?
还有,“太阴玄霜圣体”?这是什么?她从未听师父或任何人提起过!
她清冷的眸中首次露出了明显的茫然与惊疑:“前辈……此言何意?此剑名‘三尺凌霜’。至于圣体……晚辈不知。”
“李疯子”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随即又了然,自顾自地灌了一口酒,才道:“你这把剑,灵性内蕴,寒意自生,专克邪祟,净化和湮灭阴秽之气。因为它本质就不是凡铁所铸,乃是极致的‘寒’之规则的显化!一般人别说用了,靠近久了都会被冻伤经脉。你能驾驭它,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修为,固然离不开你的刻苦,但更根本的,是你身负‘太阴玄霜圣体’,与这剑天生契合!”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感慨:“九境之人,这偌大的曜朝,明里暗里算起来,也不少。但像你这般,二十三岁就摸到九境边儿的,掰着手指头数,绝超不过十个!嘿,比老子当年……嗯,勉强强上那么一点点吧。”
他看似随意地夸赞,却让琳秋婉心中翻起惊涛骇浪。圣体?与剑契合?她一直以为是自己修炼《凌霜剑诀》刻苦,加之天赋尚可,才有今日成就,从未想过还有体质的原因。
“李疯子”又指了指她的剑,问道:“丫头,你这剑,怎么来的?仔细说说。”
琳秋婉略一沉吟,觉得此事关乎自身根本,或许能从此人口中得到真相,便不再隐瞒,将自己是前朝谏议大夫琳正清之女,家族遭难,后被影剑门主柳清所救并收为弟子,此剑是柳清在她正式入门时所赠的经过,简要说了一遍。她语气平静,但提及家族惨案时,眼中依旧闪过一丝难以磨灭的痛楚。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