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秋雨门,深处云霞缭绕的秘境之中。时光似乎在此地流淌得格外缓慢,却也悄然改变着某些人与事。
陆云溪静立于师尊叶知秋修行的竹轩之外,身姿依旧如空谷幽兰,清冷绝尘。相较于几年前初遇谢霖川时的青涩与潜藏的好奇,如今的她眉宇间更多了几分沉淀下来的宁静与超然,仿佛真正洗尽了铅华,与这云霞秘境、与宗门那“清静无为”的宗旨愈发契合,更显不识人间烟火。唯有在偶尔望向远方、思索那山河碑与天下气运时,眼底深处才会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思。
她手中握着一枚刚刚收到回讯的玉符,正是来自谢霖川。神识探入,里面是谢霖川一贯简洁的回复,指明了持有山河碑碎片女子的身份
四级州督区朔关城,影剑门弟子,琳秋婉。
“影剑门……”陆云溪轻声低语,对这个门派她略有耳闻。
“似乎前几年出了个叫楚如漪的弟子,天赋心性皆属上乘,可惜……终究差了点火候,未能臻至化境。”她微微摇头,似有惋惜。作为春风秋雨门的核心弟子,她的眼界自然极高。
“琳秋婉……楚如漪的师妹……”她继续查阅谢霖川提供的零星信息,当看到“三年前前朝余孽案”几个字时,清冷的眸子微微一动。这件事她当年亦有耳闻,只当是曜朝朝廷清理旧患的寻常风波,并未放在心上,转眼便如过眼云烟消散。没想到,如今这漩涡中心的女子,竟又与山河碑产生了关联。
她不再耽搁,转身步入竹轩。
叶知秋依旧坐在蒲团之上,气息温润平和,与周围天地自然融为一体。听完陆云溪的禀报,他缓缓睁开眼,眼中并无太多波澜,仿佛世间万事皆难扰其心。
“琳秋婉……影剑门……山河碑在她手中么?”叶知秋语气平和,“如此,倒也不算最坏的结果。总好过落入朝廷某些激进派系,或是……那隐于暗处的‘狰魁’爪牙手中。”
他沉吟片刻,指尖无意识地拂过身前矮几上的一片落叶,仿佛在推演着什么。
“云溪,”他忽然开口,语气带着一丝悠远,“我们春风秋雨门,似乎很久未曾举办‘展剑会’了吧?”
陆云溪微微一怔。展剑会乃是春风秋雨门传统盛事,广邀天下剑道同门,切磋技艺,交流心得,亦是展示宗门实力、吸引英才的良机。只是近年来,为了搜寻散落的山河碑碎片,宗门上下耗费了大量心力,确实已多年未曾大张旗鼓地举办此类盛会。
“回师尊,确有多年未办了。”陆云溪答道。
叶知秋微微颔首:“一味追寻外物,有时反倒失了根本。剑道,方是我等立身之基。山河碑之事,急不得,也强求不得。既然那碎片暂时无虞,我们也不必再如之前那般疲于奔命。”
他眼中闪过一丝睿智的光芒:“传令下去,今年年底,我春风秋雨门重启‘展剑会’,广发请帖,十九州内,凡以剑立派、或以剑闻名的宗门势力,皆可遣弟子前来观礼切磋。”
他顿了顿,补充道:“恰好与年关大比合并一处举行吧。双喜临门,也更显热闹。想必各门各派,也会更加重视。”
陆云溪心中明了,师尊此举,绝非一时兴起。合并展剑会与年关大比,规模空前,必将吸引整个江湖的目光。这既是对外展示春风秋雨门依旧鼎盛、不忘剑道初心的姿态,或许……也暗含着重新梳理江湖格局、观察各派动向的深意。
叶知秋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淡然一笑,目光似乎穿透了竹轩,望向了遥远的朔关方向:“那影剑门柳清,是个聪明人,最重门派声誉与发展。如此盛会,他定然不会让他门下最出色的弟子错过这个扬名立万、观摩学习的绝佳机会……那个琳秋婉,一定会来。”
他看向陆云溪,语气平和却不容置疑:“届时,山河碑碎片之事,再与她分说不迟。是合作,是交换,还是其他……视情况而定。眼下,先筹备好这场盛会吧。”
“弟子明白。”陆云溪躬身领命。她深知,师尊这是要以逸待劳,化被动为主动。在春风秋雨门的主场,面对天下群雄,无论是与琳秋婉商谈,还是应对可能出现的其他变数,都将从容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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