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信他？”
谢霖川那沙哑平静的问话，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并未激起琳秋婉眼中丝毫波澜，反而让那层寒冰愈发厚重生硬。
她清冷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听到的只是一句与己无关的废话，握着“三尺凌霜”的手背青筋微突。
“我信什么，不信什么，与你何干？”
声音如同冰棱碎裂，带着刺骨的寒意与毫不掩饰的厌憎。话音未落，她周身凝聚的极寒剑意已然攀升至顶峰，“三尺凌霜”发出一声清越的嗡鸣，剑鞘之上瞬间凝结出无数细密的冰晶！
她不再废话，身形一动，便欲出剑！
然而，就在她气息勃发的刹那——
“保护琳小姐！”
数声低喝几乎同时从庭院四周的阴影中炸响！
五道速度快得只剩残影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竹林中、屋檐下、甚至地底骤然扑出！他们穿着寻常的粗布衣衫，但出手狠辣刁钻，内力雄浑，赫然是孙默安插在此地的精锐暗桩！两人直取谢霖川周身要害，两人封堵他左右闪避的空间，还有一人更是阴险地绕向侧后方，意图与琳秋婉形成夹击之势！
他们得到的命令是绝不能让谢霖川伤害或“说服”琳秋婉！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围攻，谢霖川甚至没有回头。
他只是简单地抬起了右手，握拳。
没有绚烂的光影，没有暴烈的气势。那拳头之上，只有一层极其内敛、近乎实质的暗紫色流光一闪而逝。
然后，他对着正面冲来的两道身影，随意地、依次递出了两拳。
“砰！砰！”
两声沉闷到极致、仿佛重锤擂在败革上的声音几乎不分先后地响起！
那两名率先扑至，前冲的身形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钢铁壁垒，又以更快的速度倒飞回去！他们的胸膛肉眼可见地凹陷下去，护体内力在那暗紫色的拳锋面前如同纸糊一般，瞬间溃散！人在半空，便已鲜血狂喷，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与死寂，重重砸在远处的竹林里，再无生息。
与此同时，谢霖川左腿如同钢鞭般向后横扫，精准无比地踢中了那名企图绕后偷袭者的腰腹！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可闻！那暗桩连哼都没哼出一声，整个人如同破麻袋般被踹飞，撞塌了院墙的一角，被碎砖乱石掩埋，生死不知。
而针对他两侧的封锁？谢霖川甚至没有做出专门的闪避动作，只是周身那无形无质、却沉重如山的势微微一震，那两名试图逼近的暗桩便如同陷入了粘稠的泥沼，动作瞬间迟滞，脸色憋得通红，竟连他的衣角都无法触及！
电光火石之间，五名暗桩，两死，一重伤，两人被无形之势压制，动弹不得！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到琳秋婉那含而未发的一剑，甚至还没来得及完全刺出！
她清冷的眸中，第一次露出了无法掩饰的震惊！
她能感觉到，眼前的谢霖川，与一年前在玄霜州交手时，已然判若两人！那时的他，虽然凶悍，力量诡异，但依旧还在“人”的范畴，她凭借属性制衡，尚能跨境伤到他。
可此刻……他站在那里，仿佛与周围的天地融为了一体，一举一动都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道韵”，那是一种……触摸到了某种法则门槛的迹象！
“……十境？！”琳秋婉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微颤。
十境！那是真正开始脱离凡夫武俗，触摸大道法则的境界！与九境巅峰，看似只差一线，实则是天壤之别！
谢霖川没有回答她关于境界的问题，仿佛那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他“看”着她那震惊中夹杂着愈发冰冷敌意的脸庞，沙哑开口，揭开了另一段过往：
“玄霜州那一次你能伤我，我尚为突破十境，也非你之功。
只因你继承的‘凌玄’太阴玄霜之力，天生克制我体内煞气。”
“而你当时能活下来……”他顿了顿，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洞悉事实的冷漠，“也非我手下留情。是有‘人’救了你。一个……我看不透的‘人’。”
“凌玄”二字如同惊雷，狠狠劈在琳秋婉的心头！
她瞳孔骤然收缩，握剑的手猛地一紧，失声喝道：“你怎么会知道‘凌玄’？！”
这个名字，是李刍风前辈在岚台闻仙楼告知她的上古秘辛，是深埋在她心底、关乎自身宿命的最高秘密！谢霖川他……他怎么可能会知道？！
谢霖川覆面下的眉头几不可查地一蹙。
从琳秋婉这剧烈的反应中，他瞬间捕捉到了关键信息。
“凌玄……”他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语气带着一丝了然与更深沉的冰冷，“看来，你早就知道了。知道这所谓的……‘宿命’。”
他不是在询问，而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琳秋婉胸口剧烈起伏，清冷的脸上血色尽褪。她死死盯着谢霖川，脑海中一片混乱。他知道了！他不仅知道赤幽冥铁，知道煞气，他竟然连“凌玄”都知道！
那他是否也知道……那万古轮回的宿命？
知道他们之间那不死不休的对立？！
一种被彻底看穿、无所遁形的寒意，混合着那早已根植的仇恨，如同藤蔓般死死缠绕住她的心脏。
“是又如何？”她强行稳住心神，声音却带着无法抑制的冰冷与决绝，“既然你知道宿命，那就该明白，你我之间，唯有……你死我活！”
“三尺凌霜”感受到主人激荡的心绪与决死的意志，剑身剧烈震颤，发出阵阵如同冰河开裂般的嗡鸣！极寒的剑意再次疯狂攀升，庭院内的温度骤降，地面、石桌、乃至那几株寒梅的枝干上，都迅速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闪烁着幽蓝光泽的坚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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