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州边境,无名山窟。
谢霖川缓缓收功,吐出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浊气。经过数日不眠不休的艰难调息,以及“玉露生机散”的持续作用,他体内的伤势总算勉强稳定下来。断裂的骨骼在强大肉身本能的催动下开始初步愈合,虽然远未恢复,但至少不再影响基本的行动。经脉中躁动的雷煞之力也被他强行约束,暂时偃旗息鼓,只是那深植于煞骨之中的赤幽冥铁本源,依旧如同休眠的火山,潜藏着未知的风险。
他“听”着洞外山林的风声,感知着这片区域的宁静。朝廷的大规模搜捕似乎并未蔓延到这等人迹罕至的角落,或许,他们真的认为自己已经死在了焉川。
“死了……也好。”谢霖川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一个“已死”之人,便是最好的保护色。武昭的视线会转移,狱镜司的追捕会松懈,这能为他争取到宝贵的喘息和布局时间。
他需要力量,需要彻底掌控或净化体内隐患的方法,也需要找回“折风”。但这一切,都必须在暗中进行。如今的他,不再是明面上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猎血者”,而是潜伏在阴影里的毒蛇,等待着致命一击的时机。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依旧有些僵硬和刺痛的肢体,决定离开这个暂时的容身之所,向着更深、更隐蔽的山脉腹地进发。那里,或许能找到一些罕见的草药,或者……其他机缘。
与此同时,清罡门所在的一处云雾缭绕、不拘一格的山谷中。
江逍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困惑。他径直找到了正躺在一块大青石上,翘着腿,对着酒葫芦痛饮的李刍风。
“师父!师父!我路上遇到谢霖川了!”江逍喊道。
李刍风懒洋洋地挪开酒葫芦,瞥了他一眼,脸上没有丝毫惊讶,仿佛早就料到了一般:“哦?那煞星还没死透啊?在哪儿遇到的?是不是一副快断气的倒霉模样?”
江逍被他这反应噎了一下,随即更加疑惑:“您……您怎么知道?我在金州边境的一片林子里发现他的,伤得极重,几乎动弹不得!我给了他伤药和食物……师父,您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会在那儿?”
李刍风坐起身,灌了一口酒,用袖子擦了擦嘴,嘿嘿一笑:“天机不可泄露,不过嘛,那小子命硬得很,跟蟑螂似的,哪那么容易死?煞气缠身是不假,但煞气也是气,是气就有流转,有生灭。他体内那点赤烬的老底,跟幽原那边的大块头同源,那边稍有风吹草动,他这边就跟打摆子似的,想完全死透,难喽。”
他话语随意,却点出了关键。
江逍听得似懂非懂:“那……师父,他和那个狰魁……”
“一体的两面罢了。”李刍风语气难得正经了些,“赤烬那老小子当年玩火自焚,煞气化生狰魁,算是他的‘恶念化身’。谢霖川继承了赤烬的‘因’,就跟那狰魁有了斩不断的联系。那大块头在荒域饿疯了,就指望着吞了他这同源煞气补身子,好冲破山河碑的乌龟壳呢。”
他看向江逍,眼神变得深邃:“所以说,那小子是劫是缘,还真不好说。搞不好,他就是捅破这天,或者补上这天的关键。”
江逍心中巨震,没想到这其中牵扯如此之深,如此之恐怖!
就在这时,李刍风忽然皱了皱鼻子,像是嗅到了什么,目光陡然锐利起来,望向了北方幽原大荒域的方向,脸上的懒散尽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凝重。
“啧……来了。”他低声自语。
“什么来了?”江逍紧张地问。
“有‘东西’突破长城出来了。”李刍风语气肯定,“虽然只是些探路的小喽啰,但味道已经飘过来了。武昭那小子现在肯定也知道了,不过以他的性子,八成会把消息压下去,免得引起恐慌。”
他猛地跳下青石,将酒葫芦系回腰间,对江逍正色道:“小子,没时间闲扯了。你速度去凤翎州,把这事告诉你叶叔。然后,别耽搁,立刻去星州,找到琳秋婉那女娃,跟着她。”
“跟着琳师姐?为什么?”江逍不解。
“要不太平了。”李刍风目光深远,“星州那边,‘钥匙’的线索可能快浮出水面了。那地方很快就会变成漩涡中心,盯着的人不少。那女娃性子倔,又背着那么重的担子,一个人不安全。你去,也算多个照应,顺便……看看热闹。”
他顿了顿,盯着江逍的眼睛,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告诫:“还有,记住一件事把你遇到谢霖川,他还活着这事,给我烂在肚子里!尤其不能告诉琳秋婉!”
“为什么?”江逍更加困惑,“琳师姐她……”
“平衡!”李刍风打断他,“现在这局面,很微妙。那女娃立了道心之誓,心里正乱着呢。你现在告诉她谢霖川没死,是让她立刻提剑去杀,还是让她方寸大乱?顺其自然!该知道的时候,她自然会知道。打破平衡,只会让事情更糟,明白吗?”
江逍看着师尊前所未有的严肃表情,似懂非懂,但还是重重点头:“哦!”
“去吧,快去!”李刍风挥挥手,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嘀咕道,“老子也得动身了,有更重要的事要办……那老家伙,应该也快坐不住了吧……”
话音未落,他身形一晃,已如青烟般消失在原地,不知去往何方。
江逍不敢耽搁,立刻收拾行装,朝着星州和凤翎州的方向,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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