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刍风拄着剑,身躯微微摇晃,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染红了青衫前襟,气息衰败如同风中残烛。但他那双眸子,依旧亮得惊人,死死锁定着幽原核心深处那双血色湖泊般的巨眸。
“咳……”他又咳出一口淤血,却混不在意地用手背擦去,嘶哑着笑道:“老妖怪,你这‘九幽归墟掌’……味道不怎么样啊!连老子一个耗了半百寿元、强弩之末的人都拿不下,你还想吞并人间?做你的春秋大梦!”
核心深处,那双血色巨眸波动了一下,宏大而冰冷的声音带着一丝被蝼蚁屡次挑衅后的愠怒,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嘲弄:
“寿元?窥探?”
“蝼蚁,你确实有几分决绝,竟舍得耗费如此代价,窥得一丝真相。”
“但你以为,凭借这点小聪明,豁出命去,就能扭转乾坤?”
狰魁的声音如同万载寒冰,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每一个字都仿佛敲击在李刍风的灵魂上:“你可知,你寄予厚望的那个小子,那个身负赤烬残渣的容器……你以为他能在本尊破封之前,赶到凤翎州,毁了那处‘坐标’吗?”
“坐标”二字,它刻意加重了语气,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李刍风心头猛地一沉,但脸上狂色不减:“少他娘的在故弄玄虚!老子信他!”
“信他?”狰魁发出低沉而恐怖的笑声,那笑声引动着整个幽原的煞气都在沸腾,“真是……天真得可怜!”
“你可知,此刻凤翎州外,有多少‘惊喜’在等着他?叶知秋那迂腐之徒尚在秘境中挣扎,而他门下那些所谓翘楚,还有你那好师侄……他们会眼睁睁看着你们认定的‘希望’被摧毁?”
“更何况……”狰魁的话音陡然变得无比尖锐,带着一种直刺人心的蔑视,“尔等不过是一界俗人,苟活于残喘之地,避世而居,安于浅薄!如此孱弱卑微之灵,也配得天地赐字?也配妄称‘豪’、‘圣’?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尔等所谓的‘字’,不过是这方垂死天地无可奈何的呻吟,是残缺法则勉强的敷衍!在本尊眼中,如同腐草荧光,也敢与皓月争辉?”
苟活之徒,也配赐字?
这诛心之语,不仅否定了李刍风等人的实力,更是否定了他们存在的意义与荣耀!
“吼——!”
就在狰魁话音落下的瞬间,周围那些原本被李刍风气势所慑、匍匐在地的妖祟大军,仿佛受到了无形的鼓舞与驱使,发出了震天动地的咆哮!如同黑色的潮水,从四面八方再次涌向场中那道孤绝的青色身影!
李刍风眼中厉色一闪,压榨出体内最后的力量,青钢长剑再次嗡鸣!
“来啊!杂碎们!”
他怒吼一声,非但没有退缩,反而主动冲入了妖祟洪流之中!
剑光再次亮起,虽不复之前“开太初”的惊艳,却依旧凌厉无匹,带着一往无前的决死意志。他如同陷入绝境的狂龙,又似当年长坂坡上七进七出的赵子龙,在无穷无尽的妖祟大军中左冲右突!
“噗嗤!”剑锋掠过,一颗狰狞的头颅飞起。
“轰!”拳印轰出,将一头扑来的煞魔震得四分五裂。
“嗤啦!”剑罡扫过,清空一片区域。
但他的身上,也不断添加着新的伤口。一道深可见骨的爪痕从他的肩胛蔓延到背部,暗紫色的煞气如同附骨之疽,试图侵蚀他的经脉。一支淬毒的骨刺穿透了他的小腿,带来麻痹与剧痛。鲜血浸透了他的衣衫,每一步踏出,都在虚空中留下殷红的印记。
可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眼神依旧燃烧着不屈的火焰,每一次挥剑,都带着撼天动地的战意!
“看到了吗?老妖怪!”李刍风在厮杀中狂笑,声音虽然嘶哑,却盖过了万千妖祟的咆哮,“这就是你口中‘不配’的人!这就是老子的……道!”
核心深处,狰魁似乎被这顽强的抵抗彻底激怒,那双血色巨眸骤然爆发出滔天的血光!
“冥顽不灵!那便让你亲眼见证,何为真正的……绝望!”
轰隆隆——!!!
整个幽原大荒域的核心区域,仿佛彻底苏醒了过来!比之前强悍十倍、百倍的恐怖波动如同海啸般爆发!大地裂开巨大的缝隙,喷涌出粘稠的、如同血液般的煞气浆流!天空中的肉块岛屿剧烈蠕动,睁开无数只充满恶意的眼睛!
狰魁不再保留,开始以更狂暴的姿态,冲击着那摇摇欲坠的最终屏障!它要将这碍眼的蝼蚁连同他可笑的坚持,一同碾碎!更要让那个正在赶赴凤翎州的“容器”,感受到真正的绝望!
感受到那仿佛天地倾覆般的恐怖威能,李刍风知道,最后的时刻到了。
他看着那如同灭世魔神般彻底展现威能的狰魁,看着周围再次疯狂涌来的妖祟,脸上非但没有恐惧,反而露出一抹无比平静、却又无比狂放的笑容。
他停下冲杀的身影,再次将青钢长剑竖于眉心。
周身残存的力量,连同他沸腾的战意、不灭的逍遥魂、以及对这红尘世间最后的眷恋与守护……所有的所有,开始向着剑尖极致压缩、凝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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