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州。
作为一级州督区向最北端的雄关。
城墙由掺了符铁的巨大条石垒砌,表面铭刻着密密麻麻的防御阵纹,在常年不化的积雪与此刻昏暗天光下,流转着黯淡却坚韧的微光。关墙之上,旌旗在夹杂着雪粒的狂风中猎猎作响,旗面绣着的“曜”字,还有狱镜司的饕餮纹隐约可见。
墙头,甲胄森然。
曜朝最精锐的“曜阳卫”重甲兵持戟肃立,面甲下的眼神凝重如铁。身穿暗红色鱼鳞甲、背负强弓劲弩的“神臂营”射手隐于垛口之后,弓弦已悄然拉满。更有一队队气息精悍、穿着黑色劲装、面带各色金属面具的狱镜司斩部高手——其中赫然有超过三十名佩戴辰龙字号令牌的身影——散布在关键节点,杀气凝而不发。
然而,真正让这座雄关依旧屹立、将北方那令人窒息的黑暗与邪气阻挡在外的,并非这厚重的城墙与精锐的军队,而是关墙前方百丈处,那一层无形无质、却真实存在的“屏障”。
那是山河镜基被叶知秋等人以生命激发后,与原本残存的山河碑碎片共鸣形成的最后守护。虽远不如完整山河碑的屏障坚固浩瀚,却依旧散发着堂皇正大、守护天地的古老意志,对狰魁这等源自怨念与归墟的邪物,有着天然的、令它极度厌恶与不适的压制。
此刻,这层屏障在昏沉的天色下,隐隐泛起微弱的七彩霞光,如同一层巨大的、半透明的琉璃罩,将整个朔风关及其后方的一级州督区核心地带牢牢护住。
屏障之外,原本开阔的雪原,此刻已被一层粘稠的、仿佛活物般缓缓蠕动的黑暗所覆盖。那是浓郁到化不开的邪气,其中隐约传来无数妖祟的嘶嚎与摩擦声。而在那黑暗的最前沿,距离屏障不过数十丈,一尊如同山岳般的黑影静静矗立。
狰魁。
它似乎并未急于进攻。两丈高的黑曜石身躯在雪地与黑暗的衬托下,宛如魔神降世。头颅侧面那道被三位剑豪以生命代价留下的裂痕已然修复大半,只留下一道深色的疤痕,更添狰狞。它那双血湖般的眼眸,正冷冷地注视着前方那层让它浑身不自在的七彩屏障,以及屏障后方严阵以待的关墙守军。
它缓缓抬起一只利爪,爪尖暗红纹路闪烁,轻轻点向前方的虚空。
“嗡——!”
一圈清晰的、荡漾着七彩霞光的涟漪,随着它的触碰,在屏障表面骤然显现!涟漪剧烈震荡,仿佛平静的水面被巨石砸入,发出不堪重负的低鸣,但并未破碎。一股强大的反震之力顺着利爪传来,带着令它本源都感到刺痛的正气,让狰魁的手臂微微后挫。
它收回爪子,血色眼眸中闪过一丝烦躁与暴怒。
“残缺不全的废物……”它低沉的声音如同闷雷滚过关墙,即便隔着屏障,也震得不少修为较低的军士气血翻腾,耳鼻渗血,“仅凭这点残留意志,就想挡住本尊?”
它再次抬爪,这一次,暗红能量疯狂汇聚,化作一道凝练的毁灭光束,狠狠轰击在那七彩屏障的同一点上!
“轰隆——!!!”
巨响震天!屏障被轰击处剧烈凹陷,霞光疯狂闪烁明灭,关墙上那些与屏障隐隐相连的防御阵纹瞬间爆发出刺目光芒,无数符文链条浮现,发出噼啪的碎裂声!整个区域都仿佛摇晃了一下,积雪簌簌落下。
但,屏障依旧未破!只是那被轰击处的霞光,明显黯淡了许多,恢复的速度也变得缓慢。
狰魁眼中的怒意更盛。它能感觉到,越接近这屏障的核心(京州方向),这股排斥与压制力就越强。这让习惯了一力降十会、摧枯拉朽的它,感到无比憋闷。
“哼!”它冷哼一声,放下爪子,不再做看似徒劳的正面轰击。血眸扫过屏障后方那些严阵以待、在它眼中如同蝼蚁般的守军,声音中充满了不屑与残忍的戏谑:
“缺了一块碑……看你们能用这些血肉之躯,和这层龟壳,抵挡多久。”
“本尊倒要看看,是你们的骨头硬,还是这龟壳先碎。”
话音落下,它身后那无边的黑暗邪气骤然剧烈翻腾起来!嘶嚎声陡然变得尖锐疯狂!
然而,涌出的妖祟并未如守军预想般直接扑向屏障——它们似乎也本能地畏惧那层七彩霞光。只见狰魁抬起另一只爪子,朝着那黑暗邪气凌空一抓!
“嗤嗤嗤——!”
无数道暗红色的、如同血管般的细密能量丝线从它爪尖激射而出,瞬间刺入后方汹涌的邪气与妖祟群中!下一刻,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发生了!
那些被暗红丝线刺中的妖祟——无论大小强弱——身体都剧烈抽搐起来,发出痛苦到极致的惨嚎!它们体内的妖力、血气、乃至生命精华,都被那些丝线疯狂抽取,顺着丝线倒灌回狰魁体内!而被抽取后的妖祟,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枯萎,最终化为飞灰!
与此同时,狰魁将吸收来的庞杂而狂暴的能量,在爪心压缩、凝聚,混合着它自身的归墟本源,化为一颗不断旋转、散发出不祥污秽气息的暗红血球。血球表面,无数扭曲的面孔挣扎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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