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头的气氛压抑得近乎凝固。
琳秋婉被狰魁强行掳走的震撼与无力感,如同冰冷的铅块,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短暂的死寂后,是更加汹涌的恐慌与低声议论。
“琳仙子……就这么被抓走了?”
“那魔头……它怎么能穿透屏障?!”
“完了……连琳仙子都……我们还能守多久?”
“刚才……刚才我们是不是……”
最后那句未尽之言,带着难以言喻的羞愧与后怕,在人群中悄然弥漫。狰魁那番分化离间的话,虽然被琳秋婉及时驳斥,但那一瞬间许多人内心的动摇与晦暗念头,此刻如同毒刺,反噬自身。
就在这时,一道略显踉跄却速度不慢的青色流光自关内疾驰而来,落在墙头,正是伤势未愈、脸色苍白的陆云溪。她方才在后方协助稳定一处受损的阵眼,此刻才匆匆赶回前线。
“怎么回事?妖祟攻势暂缓了?琳师妹呢?”陆云溪敏锐地察觉到气氛异常,目光迅速扫过墙头,却没看到那道熟悉的冰蓝身影,心中顿时一紧。她抓住身边一位春风秋雨门弟子的手臂,急声问道。
那弟子面带悲戚与愤懑,将方才发生之事快速说了一遍。
当听到狰魁如何以师门安危相胁、如何展示虚假光影、守军如何沉默、琳秋婉如何驳斥却被突然袭击掳走时,陆云溪的脸色由苍白转为铁青,最后化为一片冰寒的怒意。
“岂有此理!”陆云溪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她环视周围那些眼神躲闪、面露愧色的守军与修士,目光如同冷电,“琳师妹为守关隘,不惜以身犯险,直面魔头!她驳斥邪魔,稳定军心之时,尔等何在?心中可有半分感念与惭愧?”
她顿了顿,声音更冷:“狰魁狡诈,以幻象攻心,尔等便心生摇曳?它若真有轻易破关之力,何须多费唇舌?琳师妹所言句句在理,她若被抓,非但无益,反而遗祸无穷!尔等当时心中所思所虑,可对得起她挺身而出的勇气,可对得起师尊等人正在后方燃烧生命维系这最后屏障?!”
一番话掷地有声,说得不少守军和修士面红耳赤,头埋得更低。但也有少数人眼神闪烁,似有不忿,却不敢在此时触陆云溪的霉头。
陆云溪不再看他们,转身对那位春风秋雨门长老快速说道:“师叔,此处还请您勉力维持。我必须立刻将此事禀告师尊!”说完,她强提一口气,化作流光朝着关内那座用于联系京州观星台、传递重要讯息的通讯法阵高塔飞去。她必须立刻将琳秋婉被掳的消息,告知正在以生命支撑山河镜基的师尊叶知秋,同时,也要提醒后方,狰魁可能拥有某种短时间内强行突破薄弱点屏障的诡异手段。
裂谷之外,百里阴霾。
谢霖川的身影如同融入阴影的鬼魅,悄然出现在一片被邪气侵染的枯死林边缘。他目光如鹰隼,穿透稀薄了许多的邪气(大部分邪气随狰魁收缩到了裂谷据点),锁定了远处那处地势险恶、邪气明显浓郁得化不开的裂谷入口。
空气中残留的、属于琳秋婉那独特的玄霜气息,以及狰魁那令人作呕的毁灭邪能,都指向那里。
他没有贸然冲入。裂谷入口处隐约可见游弋的妖祟身影,两侧岩壁洞窟中更不知隐藏了多少。强闯并非明智之举,尤其是在不清楚琳秋婉具体被关押在何处、状态如何的情况下。
他正欲寻找潜入的路径,或者抓个“舌头”逼问……
“唰!”
一股冰冷、粘稠、仿佛能将灵魂冻结的恐怖杀意,毫无征兆地自他背后袭来!并非物理攻击,而是一种纯粹精神层面上的锁定与压迫,如同万丈深海骤然压顶!
谢霖川瞳孔骤缩,想也不想,身形向前急窜,同时反手一刀向后劈出!暗红紫电缠绕的刀罡撕裂空气!
“铛——!!!”
金铁交鸣般的巨响!刀罡劈在了一堵突然出现在他背后的、由纯粹暗红毁灭意志凝聚的“墙壁”上,爆开刺目的能量火花,却未能将其劈开!
谢霖川借力向前飘飞十丈,猛然转身。
只见他刚才所立之处的后方空间,如同水波般荡漾,狰魁那高达两丈的黑曜石身躯,缓缓从虚空中“挤”了出来。它右爪的焦黑痕迹依旧明显,气息也比全盛时萎靡不少,但那双血色眼眸中的冰冷与戏谑,却分毫未减。
“命倒是挺硬,‘空无’都没能彻底消化你。”狰魁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意外,更多的却是猫捉老鼠般的残忍,“一路跟到此处,是想救那小丫头?还是……迫不及待想成为吾的一部分了?”
谢霖川握紧手中陌刀折风,眼神冰冷如刀,周身雷煞之气缓缓升腾,与狰魁散发的毁灭威压分庭抗礼。他没有回答,只是将杀意牢牢锁定对方。
“不说话?”狰魁血眸微眯,似乎失去了耐心,“也罢,擒下你,炼化那赤幽冥铁本源,吾之伤势恢复更快!”
话音未落,它身影骤然消失!下一刻,已出现在谢霖川左侧,那只完好的左爪缠绕着凝练的暗红能量,撕裂空间,直抓谢霖川头颅!速度之快,远超之前任何一次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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