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忙碌中飞逝,林珩每日埋首于各项事务,
从军工制造到农耕规划,从人员调配到未来战略,
千头万绪,几乎难得片刻清闲。
阿芷每天都会抽出一些时间陪在他身边,
或为他整理文书,或为他添茶倒水,
或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缝补衣物。
她话语不多,但那双清澈眼眸中蕴含的关切与心疼,林珩都能体会。
他知道,自己肩上扛着桃源一千多人的身家性命,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而阿芷的默默陪伴,便是这沉重压力下最温暖的慰藉。
这一日晌午,林珩刚与赵猛、阿芷简单用过午膳,
正准备商议扩大木薯种植范围的具体事宜,
谷口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异常急促的钟鸣示警声,
紧接着是隐隐传来的、不同于往常商队回归的、极为嘈杂的人声!
“怎么回事?”林珩霍然起身,与赵猛、阿芷对视一眼,
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疑。
这钟声频率,表示有大规模不明人员靠近!
三人立刻起身,快步走向谷口。
越靠近谷口,嘈杂声越大,
其中夹杂着孩童的啼哭、妇孺的哀泣、男人的呵斥,
以及一种难以言状的、混合着疲惫、绝望与一丝微弱希望的躁动气息。
当他们登上谷口简易的了望台时,
眼前的景象让三人都皱紧了眉头!
只见谷外山道上,蜿蜒着一条长长的、衣衫褴褛的人龙,
黑压压的一片,粗略看去,竟有七八百人之众
!这些人面黄肌瘦,步履蹒跚,许多人相互搀扶,
眼神麻木中带着一丝对未知的恐惧。
队伍的最前方,正是本该是按计划两个月后才归来的李虎!
他风尘仆仆,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他带来的十名队员,此刻正紧张地在队伍外围维持秩序,
将人群阻拦在谷口警戒线外,严禁任何人擅自闯入。
“是李虎!他怎么提前回来了?还带了这么多人?!”
赵猛独眼锐利,一眼认出了队伍前的李虎,但脸色更加凝重,
“这……这哪是买奴隶?这分明是逃难的流民!
人数太多了!一下子涌进来近千人,谷里如何安置?
万一引发骚乱……”
林珩心中也是一沉。
他信任李虎的稳重,绝不会无故违背命令,
带回远超计划且难以控制的人口。这背后必有缘由。
他注意到,李虎将大部队约束在谷外,自己只带了两人,
快步穿过警戒线,向谷内走来,这是要单独汇报的架势。
“走,下去听听李虎怎么说。
”林珩沉声道,当先走下了望台。
李虎很快来到近前,他立正,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尽管疲惫,但身姿依旧挺拔:
“家主!赵将军!阿芷姑娘!李虎归来复命!”
他的目光扫过林珩和赵猛凝重的脸色,
显然明白他们的疑虑,不待发问,便主动开口,声音沙哑却清晰:
“家主,赵将军,此事……情况有变,容属下详细禀报!”
“讲!”赵猛性子急,带着一丝责问的语气,
“李虎,你搞什么名堂?不是让你去买奴隶吗?
怎么带回这么多流民?这人数……太冒险了!”
李虎脸上露出一丝苦涩,解释道:
“赵将军息怒!此事确实出乎意料。
属下奉命北上,原本已通过几个隐秘渠道,联系好几批来源相对可靠的奴隶,
数量约在两百人左右,但还没到达交易地点。
在途中,于黑山岭一带,遭遇了这群从北面逃难来的流民!”
他指向谷外那黑压压的人群,语气沉重:
“据他们所说,原本有三千余人一同南逃,
一路之上,缺粮少药,疫病饥饿,
如今……如今只剩下这七百八十三人了!
属下遇到他们时,他们已濒临绝境,
易子而食的惨剧……险些发生。”
听到“易子而食”四个字,林珩、赵猛、阿芷都是浑身一震,
仿佛看到了当初自己流亡路上的影子,心情顿时变得无比沉重。
李虎继续道:
“他们听闻属下要‘买奴隶’,许多走投无路之人,
当场跪地哀求,自愿卖身为奴,只求一口吃的,一条活路!
属下……属下实在无法眼睁睁看着他们饿死在山野之间!
那些不愿卖身、或尚有力气自行寻找生路的,并未跟随回来。
愿意跟来的,都是一家老小的居多,或是实在没有活路的汉子。
属下知道,此举违背了原定计划,
且人数远超预期,必给谷中带来巨大压力,甚至风险!
但……但属下过不去心里那道坎!请家主、赵将军治罪!”
说罢,李虎单膝跪地,低头请罪。
他身后的两名队员也齐齐跪下。
林珩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双手将李虎扶起:
“起来!你何罪之有?见死岂可不救?若换做是我,也会做此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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