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时间,在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极度紧张气氛中,悄然流逝。
桃源军主力在林珩、赵猛的率领下,沿着官道,保持着警戒队形,稳步向北推进。
沿途所经村镇,民众早已闻风户紧闭,但也有少数胆大或对沈蠡统治不满者,
在远处偷偷张望这支军容严整、秋毫无犯的“叛军”。
队伍中,那一千新兵经过数月苦训和此次行军的磨练,
脸上已褪去了大半青涩,多了几分坚毅。
这一日下午,午时刚过,天空有些阴沉。
桃源军终于抵达了此行的最终目标——丰君府府城门南约四百步外的一片开阔地带。
大军停止前进,开始列阵。
整个过程肃静无声,只有军官低沉的口令声、士兵跑动的脚步声和器械碰撞的轻响。
很快,三个步兵团呈“品”字形战斗队形展开,枪口一致朝向远处的巍峨城池。
后勤车队和医疗队位于阵型后方相对安全区域。
这个距离,正好超出了守城弩箭和绝大多数抛射武器的有效射程,
是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安全距离。
而此时的府城,早已如临大敌。
城头上旗帜林立,垛口后面人影绰绰,刀枪的反光不时闪烁。
滚木擂石堆积在城碟旁,烧沸的金汁锅冒着滚滚热气,一派森严壁垒的景象。
沈蠡采纳了固守待援的策略,将有限的兵力重点布防在可能遭受主攻的南门及两侧城墙。
点将台上,沈蠡在一众心腹将领的簇拥下,手扶垛口,
凝神眺望着远处那支安静的“叛军”。
当他看清对方的大致规模和装备时,
一直悬着的心,竟然莫名地安下了一半,甚至生出一丝荒谬和轻视。
“不过……三千之数?”沈蠡眉头微蹙,语气带着难以置信。
更让他疑惑的是,这三千人马的装备。
远远望去,大部分人身上并未穿着厚重的铠甲,只是统一的灰色战袄,打着绑腿。
手中持有的,也并非想象中长枪如林、刀盾如墙的传统兵器,
而是一根根看起来像是短棍的物事(燧发枪枪身),
仅有少数人背着弓弩,更不见大型的云梯、冲车等攻城器械。
“府尊明鉴,”身旁的都尉熊威瓮声瓮气地说,脸上也带着轻蔑,
“看其阵仗,衣甲不全,器械简陋,连像样的攻城家伙都没有。
就凭这,想啃下咱们的府城?简直是痴人说梦!”
另一名将领也附和道:“熊都尉所言极是。
除非……除非城内有他们的内应,能偷偷打开城门,放他们进来。
但就算如此,区区三千人,想在我两千守军巷战中取胜,也绝无可能!”
沈蠡微微颔首,熊威的话说到了他心坎里。
在他看来,想短期内攻下城池的无非两种方式:
一是凭借绝对兵力和器械优势强攻,
二是依靠内应里应外合。
眼前这支军队,两种条件似乎都不具备。
“内应……” 他眼中寒光一闪,这似乎成了对方唯一可能成功的途径,
尽管在他看来希望依旧渺茫。他立刻沉声下令:
“传令下去!城内戒严再升一级!
加派双倍人手,严密监视四门机关、绞盘,尤其是夜间!
对城内所有可疑人员,宁可错抓,不可错放!
再告谕全城百姓,无令不得出门,违者以通匪论处,格杀勿论!”
命令被迅速传达下去。
城头上的守军见对方迟迟没有动静,只是安静地列阵,紧张的心情也稍稍放松,
甚至有些老兵油子开始对着远处指指点点,低声嘲笑对方的“寒酸”。
沈蠡虽然心下稍安,但毕竟是一府之主,
深知战端一开,无论胜负,都是劳民伤财,损耗实力。
他内心还是存着一丝侥幸,希望能不战而屈人之兵,
或者至少拖延时间,等待那渺茫的援军。
于是,他依照旧例,下令道:
“派一队嗓门大的军士,到城垛前,向对方喊话。
问问他们为何造反,若能迷途知返,本府或可奏明朝廷,从轻发落!”
很快,一队精选的大嗓门士兵被派到前沿,在盾牌手的保护下,
对着数百步外的桃源军阵声嘶力竭地呼喊起来:
“城下叛军听着——!府尊大人有令——!
尔等速速放下兵器,跪地投降——!
府尊仁慈,或可饶尔等性命——!
负隅顽抗,待朝庭军队到来,鸡犬不留——!”
喊话声在空旷的原野上回荡,断断续续地传到桃源军阵中。
由于距离实在太远,加上风声干扰,
听到耳中已是模糊不清,只剩下一些零碎的词句。
阵前指挥的秦飞皱了皱眉,问身旁的副手:
“那边在鬼哭狼嚎些什么?听不清。”
副手侧耳听了听,摇头笑道:
“管他呢,估计是劝降或者骂阵的老一套。
隔这么远喊话,也不嫌累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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