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陵园的肃穆枪声似乎还在山谷间隐隐回荡,
府城的运转已彻底步入新的轨道。
次日清晨,林珩在处理完几件紧急公务后,第一件事便是召来亲卫。
“即刻派人,快马返回云城传信。”
林珩铺开信纸,略一沉吟,笔走龙蛇,
“告知叶剑先生,府城已定,诸事渐顺。命其安排得力人手,
护送阿芷姑娘前来府城。一路务必确保安全稳妥。”
“是!”亲卫肃立领命,接过封好的信件,转身快步离去。
事实上,早在四天前,攻克府城的捷报通过信鸽率先传回云城时,
坐镇后方的叶剑便已预料到这一步。
他深知林珩与阿芷感情深厚,府城初定,接阿芷北上团聚是必然之举。
因此,他早已暗中着手准备,精选了护卫人员,检查了车马,
只等林珩的正式命令一到,便可立即出发。
此刻,远在云城的叶剑接到信使送达的命令,
脸上露出“果不其然”的笑容,立刻下令:“传李虎!”
片刻后,一身戎装、精神抖擞的李虎大步踏入叶剑的政务堂:
“叶先生,您找我?”
“李统领,”叶剑将林珩的信递给他,“
家主有令,命你挑选一队精锐护卫,
即刻护送阿芷姑娘,轻装简从,前往府城。
路途虽不算极远,但事关重大,阿芷姑娘的安危,就托付给你了,万万不容有失!”
李虎肃然抱拳,声音洪亮:
“叶先生放心!李虎明白!阿芷姑娘乃家主至亲,
此行便是拼上性命,也必护得姑娘周全!
末将这就去点齐人手,半个时辰后即可出发!”
叶剑满意地点点头,对李虎的沉稳可靠,他是放心的。
云城那边紧锣密鼓准备启程的同时,
府城议事厅内,林珩已处理完日常事务,
饮了一口清茶,对侍立一旁的亲卫道:
“去请孙先生和金先生过来。”
“是。”
不多时,孙敖与金不韦先后到来。
孙敖依旧是一身洗得发白的文士袍,神色平静中带着干练。
金不韦则换上了一身崭新的深蓝色锦袍,
脸上的疤痕在明亮的光线下似乎也淡了些,
但眼神深处,却压抑着一股即将喷薄而出的、积攒了二十年的炽热与……戾气。
“坐。”林珩示意二人坐下,目光先看向孙敖,
“孙先生,沈蠡及其核心党羽的罪证,梳理得如何了?”
孙敖从袖中取出一份厚厚的卷宗,双手呈上,语气沉静却带着寒意:
“回家主,已初步理清。沈蠡在丰君府主政八年,其罪罄竹难书。”
他顿了顿,开始条分缕析:
“其一,贪墨国库,盘剥百姓。
八年间,巧立名目,加征赋税远超定例,
仅‘剿匪’、‘修河’等项,虚报冒领白银就不下百万两!
府库历年亏空,大半落入其私囊。
致使民间税赋沉重,百姓卖儿鬻女者,不计其数!”
“其二,纵容亲属,霸占田产。
其族中子侄、妻族势力,在府内强买强卖,强取豪夺,
侵吞民田、商铺、矿场,逼死良善数十户,制造冤案无数!”
“其三,卖官鬻爵,结党营私。
府城及下辖各县,重要官职明码标价,非其党羽或不行贿者不得任。
上下勾结,吏治腐败至极!”
“其四,残害忠良,排除异己。
对不从己者,轻则罢官革职,重则罗织罪名,下狱害命。
如前同知金不韦先生满门惨案,昌光城县令陈清直言获罪被毒杀等,证据确凿!”
“其五,媚上欺下,谎报政绩。
年年虚报垦田、税银数目,欺瞒朝廷,换取考绩优等,实则民生凋敝,怨声载道!”
每听一条,林珩的脸色便阴沉一分。
他知道沈蠡不是好人,却没想到其恶行如此骇人听闻!
这累累罪行,哪一桩不是建立在无数百姓的血泪和冤魂之上?
他猛地一拍桌案,眼中寒光四射:
“此獠不杀,天理难容!”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胸中翻涌的怒气,
目光转向一旁身体微微颤抖、双手紧握成拳、指节已然发白的金不韦。
“金先生。”林珩的声音缓和下来,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当日你倾力相助,我承诺于你,
他日若兵锋所指,必生擒沈蠡,交予你手。
今日,便是兑现承诺之时。”
金不韦浑身剧震,猛地抬起头,
看向林珩,嘴唇哆嗦着,眼眶瞬间红了,
二十年的隐忍、痛苦、仇恨,在这一刻如同决堤的洪水,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以头触地,声音哽咽嘶哑,却字字清晰:
“家主……大恩!金不韦……永世不忘!
自此以后,不韦的命便是家主的!若有贰心,天诛地灭,人神共戮!”
“金先生请起。”林珩起身,亲手将他扶起,沉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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