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华绝代!
这四个字,如同九天惊雷,在她被仇恨、血腥和自厌填满的心里漾开!
她是他的女人!
不再是那个任人欺凌、卖身葬父的孤女!
一股难以言喻的、滚烫的热流猛地从心口炸开,瞬间冲散了所有的冰冷、羞耻和恐惧!
江晚吟的身体不再颤抖,紧咬的唇缓缓松开,她猛地睁开眼,再次看向镜中。
镜子里,那个披着流霞锦的女子,脸上泪痕交错,却奇异地洗去了那层死灰般的苍白。
流霞锦那变幻的墨蓝与橘红,映衬着她沾泪却焕发光彩的脸庞,竟奇异地开始交融,不再突兀。
一种潜藏的、被尘垢和苦难深深掩埋的惊心动魄之美,如同深埋地底的绝世璞玉,正被这霸道的话语和这华美的锦缎,一点点强行剥离出来!
老板娘和几个伙计早已看得目瞪口呆,连奉承的话都忘了说。
李祁安对周遭的反应视若无睹。
他直起身,掏出一叠银票,目光扫过店内其他琳琅满目的布料和成衣,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平淡,却带着最直接的命令:
“按她的尺寸,里外四季,各做十套。”
“最好的苏绣。”
“最时兴的样式。”
李祁安的目光又转向旁边架上那些精致华美的首饰盒:“发簪、步摇、耳珰、手镯、禁步,配套齐全,拣最好的。”
“是!是!公子放心!包在奴家身上!保管让这位…这位夫人满意!”
老板娘如梦初醒,脸上的惊愕瞬间被狂喜和极致的谄媚取代,腰弯得几乎要贴到地上去。
她看向江晚吟的眼神,再无半分嫌恶,只剩下无比炽热的敬畏和讨好。
江晚吟呆呆地站在那里,任由伙计们拿着软尺小心翼翼地围着她测量尺寸,任由老板娘捧着各种华美的布料在她身上比划询问。
……
离开云裳阁,李祁安并未停步,又带着依旧有些魂不守舍的江晚吟,拐进了隔壁那条脂粉香更加浓郁的巷子。
最终停在一座挂着“凝香斋”鎏金招牌的三层楼阁前。
踏入店内,馥郁却不刺鼻的百花甜香扑面而来。
紫檀木的柜台光可鉴人,上面错落有致地摆放着无数精巧的瓷盒、玉罐、琉璃瓶。
这一次,江晚吟没有再退缩。
她挺直了脊背,尽管心跳依旧快速,但眼神深处那簇被李祁安点燃的火焰,支撑着她站在这片不属于她过往世界的浮华里。
她只是下意识地,跟得离李祁安更近了些。
李祁安无视了伙计殷勤的招呼,目光锐利地扫过那些琳琅满目的妆品。他看似随意地指点着:
“鹅蛋粉,要窖藏三年的老粉。”
“胭脂膏,取‘醉芙蓉’色,用茉莉花露调的那款。”
“螺子黛,青州进贡的‘远山黛’。”
……
李祁安每报出一个名字,伙计脸上的惊愕和恭敬便加深一分。
这些都是凝香斋最顶级的、甚至有些是专供宫里的珍品,非豪富权贵不敢问津!
眼前这位青衫公子,竟如数家珍!
很快,一个紫檀木嵌螺钿的精致妆匣被恭敬地捧到了江晚吟面前。
匣子打开,里面分格陈列着李祁安点名的所有妆品。
细腻的脂粉、艳丽的膏泽、深沉的青黛、剔透的香露,在店内柔和的光线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散发着混合的、醉人的甜香。
江晚吟看着匣中那些她只在路过富家小姐妆奁时惊鸿一瞥的昂贵之物,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这些名贵之物,离她过去的世界太遥远了,遥远得像天边的云霞。
“试试。”李祁安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江晚吟迟疑了一下,在侍女殷勤的示意下,坐到妆台前。
明亮的西洋玻璃镜清晰地映出她苍白却已不再死寂的面容。
她拿起那盒细腻如雪的鹅蛋粉,指尖沾了一点,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生疏的笨拙,小心翼翼地涂抹在脸上。
冰凉的粉质覆盖了肌肤,瞬间提亮了黯淡的肤色。
她又拿起那支青黑如墨的“远山黛”,对着镜子,尝试着描画自己那两道天生就生得极好的柳叶眉。
手有些抖,线条并不完美,却奇异地增添了几分生动的韵味。
当那盒名为“醉芙蓉”的嫣红胭脂膏被指尖蘸取,轻轻晕染在双颊时,镜中的女子,仿佛被注入了生命!
最后,她拿起那管色泽饱满的“石榴娇”唇脂,小心翼翼地涂抹在干裂的唇上。
丰润的艳红覆盖了苍白,如同点睛之笔,瞬间将那张清丽绝伦却蒙尘已久的脸庞,推向了令人屏息的惊艳!
镜中的女子,眉如远山含黛,颊似芙蓉醉染,在顶级脂粉的雕琢下,那张被苦难深埋的绝世姿容,终于破茧而出!
李祁安站在她身后一步之遥,静静地看着镜中。
他的目光深邃,如同古井无波,只在江晚吟涂抹口脂后,镜中那张容颜彻底绽放的瞬间,眼底极快地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暗芒,荡开微不可察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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