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恒曜大厦，只有顶层董事长办公室的灯光还亮着。江弈站在落地窗前，俯视着沉睡的城市。指尖的烟已经燃到尽头，他却浑然未觉。
办公室门被轻轻推开，秦峰拎着一个纸袋走进来。他看了眼窗边那个僵硬的背影，又扫过茶几上原封不动的宵夜，眉头微微皱起。
给你带了换洗衣服。秦峰把纸袋放在沙发上，还有张记的虾饺，你最爱吃的。
江弈没有回头，只是将烟蒂按灭在水晶烟灰缸里。烟灰缸很干净，和他此刻的心情形成鲜明对比。
她承认了？秦峰在他身后的沙发坐下，声音平静。
窗玻璃上映出江弈模糊的倒影，他的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还需要承认吗？人都住到家里来了。
秦峰沉默片刻，从随身公文包里抽出一个文件夹：我查了那个谷宸。
江弈终于转过身。不过短短几个小时，他整个人都瘦削了一圈，眼底布满血丝，下巴上冒出青色的胡茬。只有那双眼睛，依然锐利如鹰。
说来听听。他在秦峰对面的沙发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红肿的指关节。
秦峰打开文件夹，语气专业而冷静：谷宸，三十一岁，本地人。高中毕业后考上一所三本院校，大二辍学。之后十年间换了十几份工作，最长的一份没超过半年。
江弈面无表情地听着，拿起一个虾饺，又放下。
最近三个月，他在各家小额贷款平台申请了七笔贷款，总额超过二十万。目前已经逾期三笔。秦峰翻过一页，还有，他名下有三张信用卡全部透支，欠款金额大概在十万左右。
办公室里安静得能听见中央空调的送风声。江弈的目光落在文件夹上，眼神越来越冷。
最重要的是，秦峰顿了顿，抬头看向江弈，他去年因为参与地下赌局被拘留过十五天。据说欠了赌场不少钱，现在还有人在找他追债。
江弈突然低笑一声，笑声里满是自嘲：所以，我江弈的妻子，为了一个赌徒，一个连正经工作都没有的废物，背叛了我们七年的感情？
秦峰合上文件夹，语气凝重：老江，这件事你要冷静处理。谷宸这种人就像水蛭，一旦沾上就很难甩掉。我看他接近舒瑾，目的没那么简单。
江弈站起身，走到酒柜前倒了杯威士忌。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晃动，映出他冷峻的侧脸。
他知道舒瑾是我妻子。江弈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刺骨的寒意，他知道恒曜集团意味着什么。
秦峰走到他身边，接过他递来的酒杯：需要我做些什么？
江弈仰头将酒一饮而尽，烈酒灼烧着喉咙，却压不住心口的寒意：继续查。我要知道他所有的底细，每一笔债务，每一个和他有过接触的人。
明白。秦峰点头，还有，你要不要先回家住？我在锦华园那套别墅还空着。
江弈摇头，目光扫过办公室里间的休息室：我住这里。那个家……
他顿了顿，没有说下去。但秦峰明白他的意思。那个曾经充满温馨回忆的家，现在每一寸空气都令人窒息。
律师那边我已经联系过了。秦峰换了个话题，李律师说，如果能够证明舒瑾婚内出轨，财产分割会对我们很有利。
江弈的指尖轻轻敲击着酒杯，发出清脆的声响：财产不重要。
秦峰有些意外地看着他。恒曜集团百分之六十的股份，数亿的资产，这些在江弈口中竟然变得不重要。
我要让她净身出户。江弈的声音很平静，眼神却冷得吓人，不是钱的问题，是原则问题。她既然选择了背叛，就要承担后果。
窗外，天色开始泛白。城市的轮廓在晨曦中渐渐清晰，新的一天即将开始。但江弈知道，他的人生已经永远地改变了。
对了，秦峰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谷宸的高中同学说，他辍学是因为偷了室友的笔记本电脑去卖。当时事情闹得很大，差点被开除。
江弈的嘴角扬起一抹冷笑：看来是惯犯了。
他走到办公桌前，打开电脑。屏幕上跳出舒瑾的笑脸，那是他们去年去马尔代夫度假时拍的照片。照片里，她依偎在他怀里，笑容灿烂得像个孩子。
现在想来，那时候她就已经开始变了。旅行途中，她总是抱着手机不放，说是处理工作。现在他终于明白，那些躲闪的眼神，那些心不在焉的回应，都意味着什么。
老秦，江弈突然开口，你说一个人要有多傻，才会放弃珍珠去捡垃圾？
秦峰沉默片刻，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是傻，是贪心。既想要安稳的生活，又想要刺激的激情。最后往往什么都得不到。
江弈关掉电脑屏幕，将那张刺眼的照片隐藏起来。
帮我个忙，他说，把临江苑的门锁全部换掉。她的东西……让人打包送到她父母那里。
秦峰有些犹豫：要不要再给她一次机会？毕竟你们……
没有机会了。江弈打断他，声音斩钉截铁，当她让那个男人走进我们卧室的那一刻，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晨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那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江弈又回来了，只是眼底多了一层永远化不开的寒冰。
秦峰看着他坚毅的侧脸，知道那个为爱痴狂的江弈已经死了。现在的他，更像一把出鞘的利剑，锋利，冰冷，且绝不回头。
我这就去办。秦峰拿起手机，开始安排换锁的事。
江弈走到窗前，望着渐渐苏醒的城市。他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舒瑾发来的短信：
江弈，我们谈谈好不好？我知道错了。
他没有点开，直接删除了短信。
有些错误，一旦犯下，就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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