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第八天,天气闷热得反常。
废弃拆迁房所在的这片区域,是县城边缘等待改造的老旧片区。大多数住户早就搬走了,只剩下零星几户老人还在坚守。张大爷就是其中之一,他住的那栋二层小楼离拆迁房不到五十米。
这天清晨六点,张大爷像往常一样起床,推开窗户准备透透气。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扑面而来,熏得他差点吐出来。
“什么味儿这是...”他皱着眉嘟囔,探头往窗外看。
臭味是从斜对面那栋拆迁房飘出来的。那房子废弃大半年了,门窗早就被拆走,只剩下空洞洞的框架。前阵子好像有个流浪汉住进去了,张大爷见过几次,是个瘸腿的年轻人,看着怪可怜的。
可这臭味不对劲。不是垃圾腐烂的味道,也不是什么动物尸体的臭味,而是...更浓烈,更刺鼻,让人本能地感到不适。
张大爷心里咯噔一下。他想起已经三四天没见那个流浪汉出来了。
犹豫了一会儿,他还是下了楼,慢慢走到拆迁房门口。臭味更浓了,几乎让人窒息。他捂着鼻子,朝里面喊了一声:“有人吗?”
没有回应。只有苍蝇嗡嗡的声音,密集得让人头皮发麻。
张大爷的心沉了下去。他掏出老人机,手指有些颤抖地拨打了110。
二十分钟后,警车来了。两个年轻警察下车,一靠近拆迁房就皱起了眉。年长些的那个经验丰富,闻了闻味道,脸色变得凝重。
“张大爷,您先回屋吧。”警察对老人说。
张大爷点点头,却没走远,站在自家门口看着。
两个警察戴上口罩和手套,打着手电筒走进拆迁房。手电筒的光束在黑暗的房间里扫过,最后停在最里面的角落。
手电光下,一堆破棉絮和纸板里,蜷缩着一个人形。
苍蝇围着那团东西打转,密密麻麻。走近了能看到,那人穿着深色衣服,脸侧向墙壁,一动不动。裸露在外的小腿已经肿胀发黑,皮肤上有大片大片的溃烂。
年轻警察捂住嘴,差点吐出来。年长警察蹲下身,用手电筒照了照,又试探着伸手探了探鼻息。
没有呼吸。皮肤冰冷僵硬。
“死了。”年长警察站起身,声音很平静,“看这情况,至少三天以上了。”
他们退出拆迁房,开始打电话。叫法医,叫殡仪馆,还要查死者的身份。
张大爷走过来,小心翼翼地问:“警察同志,是...是那个瘸腿的小伙子吗?”
“应该是。”年长警察拿出笔记本,“大爷,您对他了解多少?”
“了解不多。”张大爷摇摇头,“就见过几次,看着三十多岁,左腿瘸得厉害。有时候见他去垃圾桶翻吃的,怪可怜的。前阵子还见他出去讨钱,最近几天没见着,没想到...”
警察记录着:“知道他叫什么吗?”
“不知道。”张大爷叹气,“都没说过话。哦对了,他好像咳嗽得很厉害,有几次晚上听见他咳,咳得撕心裂肺的。”
正说着,法医的车到了。穿着白大褂的法医进去检查,半小时后出来,摘掉口罩:“初步判断是因病死亡。死者严重营养不良,有肺部和胃部疾病,左腿伤口感染严重。具体死因要等解剖。”
“身份呢?”警察问。
法医摇摇头:“身上没有任何证件,只有几枚硬币和一点零钱。哦,还有这个——”他递过来一个小塑料袋,里面装着一张折得很小的百元钞票。
警察接过看了看,钞票很新,但被汗水和污渍浸得发皱。
“先带回去吧。”年长警察说,“查查最近有没有失踪人口报案,再查查指纹数据库。”
殡仪馆的车也到了。工作人员用裹尸袋把尸体装好,抬上车。整个过程很快,很专业,没有多余的动作。
张大爷站在自家门口,看着那辆车开走,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他活了七十多年,见过生死,可这样孤独凄凉的死法,还是让他心里堵得慌。
“造孽啊...”他喃喃自语,转身回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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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的上午十点,恒曜集团总裁办公室。
江弈正在批阅一份海外市场的拓展计划书。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在宽大的实木办公桌上投下明亮的光斑。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钢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门被敲响,秦峰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夹。
“江总,这是上个月的财务报表,你看一下。”秦峰把文件夹放在桌上,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江弈抬眼看他:“还有事?”
秦峰的表情有些微妙,像是想说什么又犹豫着。他摸了摸鼻子,最后还是开口:“刚听到个消息,跟你...跟以前有点关系。”
江弈放下钢笔,靠在椅背上:“说。”
“谷宸死了。”秦峰说得很直接,“就前几天的事,死在县城一个废弃拆迁房里。警察发现的,说是病死,尸体都臭了才被邻居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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