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透,青云宗后山的灵田就裹在一层冷雾里,霜花凝在田埂的枯草上,踩上去 “咯吱” 响,寒气顺着鞋底往骨头缝里钻。
林衍背着半篓柴火走在山路上,粗麻绳勒得肩膀生疼,每走一步,篓里的柴禾就晃一下,蹭得他后背的旧伤隐隐作痛。那是前世被张彪推下山崖时留下的伤,此刻却和怀里青铜图鉴的温热形成奇妙的对比 —— 图鉴贴着心口,像一块小小的烙铁,提醒着他这不是梦,他真的回到了三年前。
“林衍!你给我站住!”
粗哑的喊声突然从身后炸响,像块石头砸进冷雾里。林衍的脚步猛地顿住,后背的肌肉瞬间绷紧,指节攥得发白 —— 是王虎的声音。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转过身,看到王虎裹着件半旧的棉袍,手里攥着本磨破封皮的账本,正快步朝他走来,棉袍下摆扫过地上的霜花,留下一串凌乱的脚印。
“王管事。” 林衍躬身行礼,目光落在那本账本上。账本的边角被线缝补过,封面写着 “杂役房资源登记”,可他比谁都清楚,这根本是王虎克扣弟子资源的 “黑账”—— 前世他无数次看着王虎在账本上涂改数字,把 “三百斤” 改成 “两百五十斤”,再把克扣的灵气石偷偷塞给张彪,自己只落得饿肚子的份。
王虎走到他面前,劈手就夺过背上的柴篓,手腕一甩,柴篓 “哐当” 砸在地上,柴火散了一地。一根较细的柴禾滚进路边的冰沟里,溅起的冰水沾在林衍的裤脚,瞬间冻成了冰碴。林衍的心脏揪了一下 —— 这篓柴是他寅时就进山砍的,为了补上昨天的亏欠,他连灶房的热粥都没敢喝,手指被柴刀划了三道口子,现在还裹着止血草的碎叶,渗出血珠把草叶染成暗红。
“就这么点?” 王虎用脚踢了踢地上的柴火,鞋尖把一根柴禾踹得翻了个身,语气里的嘲讽像冰锥,“昨天差两百五十斤,今天你就砍这么点回来?我看你是把‘补亏欠’当耳旁风,想让我把你扔进黑风岭,让赤眼狐帮你‘补’够数?”
林衍的指甲深深嵌进掌心,血腥味在舌尖散开。他清楚这篓柴至少有一百五十斤,加上昨天的五十斤,已经够两百斤了,离两百五十斤只差五十斤。王虎分明是故意刁难,可前世的他不懂隐忍,只会急着辩解,最后被王虎以 “态度不恭” 为由,连剩下的柴都没收了,还罚他去矿洞挖了三天石头。
“王管事,” 林衍压下心里的火气,声音尽量平静,“这篓柴有一百五十斤,加上昨天的五十斤,已经凑够两百斤。剩下的五十斤,我下午再进山砍,保证天黑前送到柴房,绝不让杂役房的任务拖后腿。”
“保证?你拿什么保证?” 王虎冷笑一声,上前一步,粗粝的手掌一把抓住林衍的胳膊,指节用力得几乎要捏碎骨头,“昨天你也说保证,结果呢?掉进寒潭里偷懒!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不想干活还想领灵气石,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剧痛顺着胳膊蔓延开来,林衍额角冒起冷汗,却没挣扎。他知道一旦反抗,王虎有的是理由刁难 —— 扣他的口粮,罚他去黑风岭砍柴,甚至可能搜他的身,那半块青铜图鉴绝不能暴露。他故意弯了弯腰,咳嗽了两声,声音带着虚弱的颤音:“王管事,我真没偷懒。昨天掉进寒潭后,夜里一直咳嗽,身子发虚,砍柴的速度慢了些。下午我一定加快速度,就算多砍些,也补上剩下的斤两。”
他说着,故意把衣领往下拉了拉,露出脖子上淡淡的青色 —— 那是冻出来的痕迹,在晨光下显得格外显眼。王虎盯着他看了半晌,见他脸色确实苍白,嘴唇没血色,眼神里闪过一丝犹豫。他虽然贪财刁难,但也怕弟子真出了意外,要是被宗主知道杂役房苛待弟子,他这管事的位置就保不住了。
“哼,算你识相。” 王虎松开手,却故意用手肘撞了林衍一下,让他踉跄着退了两步,“下午要是还砍不够,你就别想领今天的窝头!还有,把地上的柴捡起来,一根都不能少,要是少了,我就当你私藏了,罚你去矿洞挖三天石头!”
“是,谢王管事。” 林衍躬身应下,看着王虎转身离开的背影,心里的恨意像藤蔓一样疯长。王虎走了几步,还回头瞥了他一眼,眼神里的算计藏都藏不住 —— 林衍心里一凛,知道这老东西没这么容易放过他,以后的日子怕是更难熬了。
林衍蹲下身捡柴火,手指碰到沾了冰水的柴禾,冻得指尖发麻。他小心翼翼地把柴禾捡起来,连滚进冰沟里的那根也没放过 —— 那根柴虽然沾了泥浆,但晒干后还能烧,他不能浪费。张强就是这时候跑过来的,手里攥着个热腾腾的窝头,跑得气喘吁吁,额头上的汗珠子刚冒出来,就被冷风冻成了白霜。
“林衍,你没事吧?” 张强把窝头塞进他手里,窝头还冒着热气,烫得林衍手心发麻,“我刚在杂役房门口看到王虎凶你,他没为难你吧?这窝头是我早上省的,你快吃,不然下午砍柴没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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