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放手之后的日子,对宋雨晴而言,像是一场缓慢而痛苦的蜕皮。她强迫自己走出那个封闭的房间,重新接触外界。她开始按时去上那个之前报名的艺术品投资鉴赏课程,尽管很多时候她只是坐在角落里,听着老师讲解那些晦涩的专业术语,思绪却会不受控制地飘远,但至少,她人在那里。她尝试着重新整理“丽景苑”那套房子,将一些明显带有过去印记的物品打包封存,尽管每一次整理都像是在揭尚未愈合的伤疤。她甚至开始看一些招聘网站,思考着自己除了“宋家千金”和“秦砚前妻”这两个身份之外,还能做些什么。
这个过程缓慢而艰难,充满了反复和自我怀疑。但那种彻底死心后的平静,像一块沉重的压舱石,让她即便在情绪的惊涛骇浪中,也不至于彻底倾覆。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她试图开启新生活,却有人不愿让她安宁。
赵东阳的日子,显然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之前从宋雨晴那里骗来的钱早已被他挥霍一空,所谓的“投资项目”本就是镜花水月,他四处招摇撞骗,如今信誉扫地,再难找到新的“冤大头”。债主逼上门,昔日那点虚伪的光环彻底剥落,露出了底下穷困潦倒、走投无路的狼狈本质。
他将这一切都归咎于宋雨晴。若不是她不再给他钱,若不是她拉黑了他,他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疯狂,在他心中滋生。
他开始变本加厉地纠缠宋雨晴。
起初还是不停地更换号码打电话、发信息,从最初的巧言令色哄骗,到后来的恶言相向威胁,内容无非是索要钱财,言语一次比一次污秽难听,带着狗急跳墙的癫狂。
宋雨晴每次看到那些陌生号码的来电和充斥着诅咒与索求的信息,都会感到一阵生理性的反胃和恐惧。但她没有像以前那样惊慌失措地寻求父母的庇护,或者无助地哭泣。她只是面无表情地挂断电话,然后将号码拉黑,并将那些威胁信息一一截图保存。
她知道,对于这种无赖,逃避和软弱只会让他更加得寸进尺。
赵东阳见电话和信息无效,竟然开始进行实质性的骚扰。他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摸清了宋雨晴去上艺术品投资课程的时间和路线。
这天下午,课程结束,宋雨晴独自一人走出学院大楼。初冬的傍晚,天色暗得早,寒风萧瑟。她紧了紧大衣的领口,正准备走向公交车站,一个熟悉而令她毛骨悚然的身影,猛地从旁边一辆破旧的面包车后窜了出来,拦在了她的面前。
是赵东阳。
他穿着一件脏兮兮的羽绒服,头发油腻凌乱,眼窝深陷,脸上带着一种长期酗酒和失眠导致的灰败与戾气,与当初那个西装革履、故作优雅的男人判若两人。他双眼布满血丝,死死地盯着宋雨晴,像一头饿极了的野狗。
“宋雨晴!你他妈终于出来了!”赵东阳的声音嘶哑,带着一股浓重的酒气,他上前一步,试图去抓宋雨晴的手臂。
宋雨晴心脏猛地一缩,下意识地后退了一大步,与他拉开距离,厉声道:“赵东阳!你想干什么?离我远点!”
“我想干什么?”赵东阳狞笑一声,眼神疯狂,“我快活不下去了!都是因为你!你当初不是很有钱吗?不是很大方吗?再给我五十万!不,一百万!给我一百万,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来烦你!”
“你做梦!”宋雨晴强忍着心中的恐惧和厌恶,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镇定,“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也不会再给你一分钱!请你立刻离开,否则我报警了!”
“报警?哈哈哈!”赵东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声癫狂,“你去报啊!我告诉你,宋雨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要是不给钱,我就天天跟着你,去你家门口堵你,去你爸妈公司闹!我还要把我们之前那些事都抖出去,让所有人都看看你宋大小姐是个什么货色!我看你还怎么做人!”
他一边说着,一边又逼近一步,唾沫星子几乎要溅到宋雨晴脸上,表情扭曲而可怖。
若是从前,听到这样赤裸裸的威胁,看到赵东阳这副疯狂的架势,宋雨晴恐怕早就吓得六神无主,妥协屈服了。但此刻,看着眼前这个状若疯癫的男人,再对比自己这段时间经历的地狱般的煎熬,她心中那股一直被压抑着的怒火和勇气,反而被彻底点燃了。
她不再后退,反而挺直了脊背,目光冰冷地看着赵东阳,同时,她悄悄地将手伸进大衣口袋,按下了手机录音功能的开始键。这是她最近养成的习惯,以防万一。
“赵东阳,你听清楚了。”宋雨晴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决绝和力量,“第一,我不欠你任何东西。第二,你的威胁,我一个字都不怕。第三,如果你再敢出现在我面前,或者用任何方式骚扰我和我的家人……”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地宣告:“我、一、定、会、报、警、告、你、骚、扰、勒、索!我说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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