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苑的宋家老宅,在冬日午后的阳光下显得格外静谧。这座有些年头的独栋别墅,带着旧式大户人家的庄重气派,花园里的梧桐树早已落光了叶子,枝干遒劲地指向灰蓝色的天空。空气清冷,带着一丝草木腐朽的淡雅气息。
黑色轿车平稳地停在老宅门外。秦砚先下车,他今天穿着一身质感上乘的深灰色羊绒大衣,内搭浅色毛衣,显得沉稳而不失温和。他绕到另一侧,为沈清澜打开车门。
沈清澜今日的装扮也颇为用心,一袭剪裁利落的燕麦色长款大衣,搭配同色系的高领毛衣和米白色长裤,颈间系着一条浅灰色羊绒围巾,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后,妆容清淡雅致,整个人看起来既端庄大方,又不会过于隆重,恰到好处地契合拜访长辈的场合。
她下车,对秦砚微微一笑,眼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但更多的是坦然。秦砚回以安抚的眼神,自然地握了握她的手,随即松开,两人并肩走向宋家大门。
前来开门的是宋家的老佣人吴妈,见到秦砚,明显愣了一下,脸上闪过复杂的情绪,有怀念,有惋惜,最终化为恭敬:“秦……秦先生,您来了。老爷在书房,知道您要来,已经等着了。”她的目光落在沈清澜身上,带着打量,但礼仪周全,“这位小姐,请进。”
“谢谢吴妈。”秦砚微微颔首,语气平和。他对这里并不陌生,曾经,他也是这里的常客,甚至半子。如今再来,心境已截然不同。
穿过熟悉又略显空旷的客厅,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往日家庭聚会的淡淡烟火气。书房的门虚掩着。秦砚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里面传来宋启明苍老却依旧清晰有力的声音。
秦砚推开门,带着沈清澜走了进去。
宋启明的书房宽敞明亮,靠墙是顶天立地的红木书架,摆满了各类书籍,更多的是字画和古籍。空气中弥漫着墨香和旧书的味道。宋启明正站在宽大的书案后,手握一支毛笔,似乎在练字。听到动静,他抬起头,将笔搁在笔山上。
老人穿着深灰色的中式对襟棉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虽已年过七旬,腰板却依旧挺直,一双眼睛锐利有神,此刻正目光深沉地看着走进来的两人。他的视线先在秦砚脸上停留片刻,那目光里有审视,有回忆,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然后,他看向秦砚身边的沈清澜。
“宋爷爷。”秦砚上前两步,态度恭敬地微微躬身问候。他的姿态不卑不亢,既有对长辈的尊敬,也保持着自身的风骨。
“宋老先生,您好。冒昧来访,打扰您了。我是沈清澜。”沈清澜也随之微微欠身,声音清越,语气真诚,姿态落落大方。
宋启明的目光在沈清澜身上停留的时间稍长了些。他活了大半辈子,识人无数,眼前这个年轻女子,气质清冷却不失礼,眼神坦荡明亮,举止从容有度,身上那股子沉静自信的气度,是装不出来的。他心中暗叹,果然名不虚传。
“坐吧。”宋启明指了指旁边的红木沙发,自己也在主位上坐下,脸色平静,看不出太多情绪。
吴妈很快送来了热茶,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带上了书房的门。
茶香袅袅,书房内一时无人说话,气氛有些微妙的凝滞。
秦砚端起茶杯,却没有喝,他看着宋启明,开门见山,语气诚恳:“宋爷爷,今天特意来拜访您,主要是两件事。第一,是向您汇报一下我的近况。砚华资本目前发展还算顺利,我也在努力,没有辜负爷爷当年的期望。”他提及自己的爷爷秦远山时,语气带着敬重。
宋启明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感慨:“你爷爷若在天有灵,看到你今天的样子,会很欣慰。远山兄……没看错人。”他这话,是对秦砚能力的肯定,也隐约透露出对老友的怀念。
秦砚微微垂眸,随即抬起,目光清明地看向宋启明,继续道:“第二件事,是想正式向您介绍一下清澜。”他侧首看了一眼身边的沈清澜,沈清澜也回以平静的目光。“我们……现在在一起。是以结婚为前提,认真交往的关系。”
他的表述直接而郑重,没有遮掩,也没有过分亲昵,却清晰地表明了态度和决心。
沈清澜适时地开口,声音温和:“宋老先生,我常听阿砚提起您,知道您是他非常敬重的长辈。今天能见到您,是我的荣幸。”她没有刻意讨好,只是陈述事实,语气真诚。
宋启明听着,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他看着秦砚,这个他曾经视若子侄、甚至一度以为会成为孙女婿的年轻人,如今已然褪去了曾经的温润青涩,变得沉稳如山,眉宇间是历经风雨后的从容与坚毅。他又看向沈清澜,这个取代了自己孙女位置的女子,确实优秀得耀眼,与秦砚站在一起,无论是外形还是气度,都如此和谐匹配。
心中不是没有波澜。他想起了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孙女,想起了她当初的哭闹和执迷不悟,想起了秦砚递上离婚协议时眼中的冰冷决绝,也想起了雨晴最近似乎终于沉静下来、开始认真做事的改变……种种情绪交织,最后都化为了喉咙里一声悠长的、仿佛叹息般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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