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寝殿内,药气浓重,烛火摇曳。太子朱标躺在宽大的龙榻上,双目紧闭,面色潮红,呼吸急促而微弱,时而发出压抑的咳嗽,每一次都牵动着殿内所有人的心弦。侍立的宫女太监个个面无人色,大气不敢出。
李景隆快步走到榻前,强压下心中的波澜,先是以臣子礼恭敬参拜,低声道:“殿下,臣李景隆奉旨前来探视。”
朱标似乎有所感应,眼皮微颤,却无力睁开,只是从喉间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呻吟。
李景隆不再耽搁,在朱元璋锐利如鹰隼的注视下,开始了他的“诊疗”。他先是以传统望闻问切为掩护,仔细查看了朱标的气色、舌苔,听了呼吸音,又询问了近侍太子近日的详细症状、痰液性状等。这一切,他都做得一丝不苟,让旁观的朱元璋紧绷的神色稍缓。
然而,接下来的举动,却让所有暗中观察的太医和近侍瞳孔骤缩。只见李景隆并未开方,而是取出一套消过毒(用沸煮和高度酒精擦拭)的琉璃器皿,小心翼翼地用一根细银管,引导朱标咳出少许带血的浓痰,置于一片极薄的、透明度极高的玻璃片上,盖上另一片更小的玻片。
“陛下,请容臣查验病邪。”李景隆说着,将那片承载着太子痰液的玻片,稳稳地放在了带来的高倍显微镜下。他调整反光镜,凑近目镜,开始仔细观察。
殿内落针可闻,只有烛火偶尔爆开的噼啪声和李景隆沉稳的呼吸声。朱元璋不由自主地向前倾身,目光死死盯住李景隆和他手下那架造型奇特的“窥微镜”。外面的太医们虽不敢进来,却都竖起了耳朵,心中充满了荒谬与不安。
时间一点点流逝,李景隆的眉头越皱越紧。透过粗糙的镜片,他看到了!在模糊的视野中,确实存在大量异常形态的微小物体,远多于正常痰液应有的细胞!虽然无法精确分辨是何种细菌(以当前显微镜的精度和染色技术根本不可能),但这足以证实是严重的细菌感染性肺炎!在这个没有抗生素的时代,这几乎是致命的!
他直起身,面色凝重地看向朱元璋:“陛下!”
“如何?!”朱元璋急问,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臣……看到了!”李景隆沉声道,“太子殿下痰液中,确有大量异常活跃的‘微小病邪’!此非寻常风寒,乃热毒深重,邪犯于肺,已成‘肺痈’(古代对严重肺部感染的统称)之危候!太医院所用清热宣肺之剂,药力难以直达病所,故效不佳!”
“肺痈?!”朱元璋倒吸一口凉气。他虽非医者,也知此症凶险。“可能治?!”
“臣……有一法,或可一试!”李景隆心一横,从木箱最底层取出一个用蜜蜡严密封存的小瓷瓶。里面装着的,是他利用系统提供的初级知识,结合这个时代能找到的特定霉菌(来源于某些发酵食物和腐败植物),经过无数次失败培养、提取、纯化(极为粗糙),最终得到的极少一点疑似含有微弱抗菌活性的物质。他称之为“清痈散”。这东西效果未知,副作用未知,完全是赌命!但他别无选择!
“此乃臣依古方,结合格物之法,耗时数年秘制之‘清痈散’。”李景隆语气无比郑重,半真半假地解释,“或可克制此类微小病邪。然……此药性烈,从未用于人身,臣……不敢保证万全!”
朱元璋死死盯着那个小瓷瓶,又看看榻上气息奄奄的爱子,额角青筋暴起。这是前所未有的抉择!信李景隆这闻所未闻的“奇药”,还是继续指望太医院那已被证明无效的汤剂?
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漫长如年。
“父皇……”榻上,朱标忽然发出一声微弱的呓语,充满了痛苦。
这一声,击碎了朱元璋最后的犹豫。他猛地闭上眼,再睁开时,已是一片决绝的猩红:“用!朕准你用!若标儿有救,朕与你共享江山!若有不测……李景隆,你知道后果!”
“臣,领旨!”李景隆重重叩首,后背已被冷汗浸湿。他这是在刀尖上跳舞!
他小心翼翼地将瓷瓶中的少量粉末用温开水化开。由于无法静脉注射,他只能选择让朱标服下,并辅以直肠灌入(利用细软羊肠管),希望能增加吸收。每一步操作,他都屏息凝神,如同在拆除最精密的炸弹。朱元璋就站在他身后,目光如炬,无形的压力几乎让人窒息。
药灌下后,李景隆并未离开,而是守在榻边,密切观察朱标的反应。他让宫人不断用稀释的酒液为朱标擦拭身体辅助降温,并严格记录体温、脉搏、呼吸的变化。
最初一个时辰,朱标依旧昏沉,高热不退,甚至出现了一次短暂的抽搐,吓得朱元璋几乎要拔剑!李景隆的心脏也跳到了嗓子眼,但他强自镇定,判断可能是高热惊厥,坚持继续物理降温,并又喂了一次极小剂量的药液。
时间在煎熬中流逝。直到后半夜,朱标的额头,似乎没有那么烫手了!呼吸也似乎平稳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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