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上的军列,如同一条钢铁巨龙,昼夜不息地喷吐着蒸汽,将战争的血液——士兵、火炮、弹药、粮秣,源源不断输往山海关。李景隆坐镇专列,面前摊开着巨大的军事地图和铁路运行图,不断与身边的参谋(由格物院算术科优等生和兵部老吏组成)进行推演。他的计划清晰而大胆:利用铁路的绝对速度优势,在蛮子哈剌章的主力完成对辽阳合围前,将神机新军和主要炮兵阵地提前部署在辽阳以北五十里处的“黑风口”。那是一处狭窄的河谷地带,两侧山势平缓,利于火炮架设和射界展开,正是发挥火力优势的理想战场。
“报!钦差大人!前锋营已抵达黑风口,正在构筑阵地!”
“报!第一炮兵哨所属洪武一式行营炮十二门,已由专列运抵前屯卫,正换乘驮马向前线开进!”
“报!夜不收(侦察兵)回报,蛮子哈剌章前锋约三万骑,已过广宁,距黑风口不足百里!”
一条条军情雪片般飞来。李景隆神色冷峻,下达最终指令:“传令!各军按预定计划,务必于明日午时前完成部署。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准擅自出击,违令者斩!”
与此同时,蛮子哈剌章的大军如潮水般涌向辽阳。他得知明军援兵已至,却嗤之以鼻。在他传统的认知里,明军步兵行动迟缓,依托坚城尚可一战,野外浪战,绝非他蒙古铁骑的对手。他决定以泰山压顶之势,先击溃这支不知死活的援军,再从容收拾辽阳。
次日午时,黑风口。深秋的天空湛蓝如洗,旷野上枯草摇曳。神机新军已严阵以待。阵型呈一个巨大的倒“V”字,尖端指向北方。V字底部和两翼,是精心构筑的炮兵阵地,三十六门洪武一式行营炮和十八门新式火箭炮(集束火箭的雏形)被巧妙地布置在缓坡反斜面,只露出黑洞洞的炮口。炮手们已完成装填,紧张的汗水浸湿了他们的号衣。V字阵列的中心和后方,则是以哨(连)为单位的步兵线列,士兵们三人一组,两人持装有望山(简易标尺)的洪武一式步铳,一人负责辅助装弹和警戒。他们穿着利于伪装的灰褐色棉甲,沉默地检查着武器,空气中弥漫着硝石和油脂的味道,只有军官压低的口令声和金属碰撞的轻响。
李景隆站在后方一处高地的观察所里,手持双筒望远镜(格物院最新产品),赵铁柱和几名护卫紧随左右。远处,地平线上先是出现了一条蠕动的黑线,随即,闷雷般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大地开始轻微震颤。无数蒙古骑兵,如同决堤的洪水,铺天盖地而来,马蹄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他们发出野性的嚎叫,挥舞着弯刀,气势汹汹。
“稳住!没有命令,不准开火!”各级军官声嘶力竭地吼叫着,压制着新兵们本能的恐惧。
蛮子哈剌章骑在一匹神骏的宝马之上,看着前方看似稀疏、静悄悄的明军阵列,脸上露出残忍的狞笑。他拔出弯刀,向前一挥:“长生天的勇士们!碾碎这些南蛮子!杀!”
“呜——呜——”苍凉的牛角号响起。数万蒙古骑兵如同离弦之箭,发起了排山倒海般的冲锋。万马奔腾,声势骇人。
明军阵中,所有士兵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李景隆通过望远镜冷静地观察着,计算着距离……五里……三里……一里……五百步……四百步……已进入火箭炮的有效射程,但他在等,等骑兵集群完全进入火炮的最佳杀伤范围。
三百步!已经能看清冲在最前面骑兵狰狞的面孔!
“火箭炮!一发齐射!放!”李景隆猛地挥下手旗。
“咻——咻——咻——!”刺耳的尖啸声划破长空!十八具火箭发射架喷出长长的尾焰,数十枚拖着黑烟的火箭弹腾空而起,划过一道道诡异的弧线,落入奔腾的骑兵集群中!
“轰!轰!轰!” 连绵不绝的爆炸在骑兵群中绽放!这不是实心弹的撞击,而是内部填充了颗粒黑火药和铁珠的开花弹!恐怖的冲击波和密集的破片,瞬间将落点周围的骑兵连人带马撕成碎片!战马的悲鸣、骑士的惨叫、混乱的人仰马翻,蒙古骑兵完美的冲锋阵型顿时出现了数个巨大的缺口,冲锋势头为之一滞!
蛮子哈剌章被这从未见过的恐怖打击惊呆了,但他毕竟是沙场老将,厉声嘶吼:“不要停!冲过去!贴近了他们的火铳就是烧火棍!”
残余的骑兵在头领的鞭策下,红着眼睛,踏着同伴的尸体,继续亡命冲锋!距离越来越近,两百步!一百五十步!
“所有火炮!霰弹!最大射速!放!”李景隆的命令冰冷无情。
“咚!咚!咚!咚!” 洪武一式行营炮发出了沉闷的怒吼!这一次,炮口喷出的是死亡的风暴!无数铅丸、铁钉、碎铁块呈扇形横扫前方!冲在最前面的蒙古骑兵如同被无形的镰刀收割,成片倒下!鲜血和碎肉瞬间染红了枯黄的草地!
“步铳手!第一排!跪姿!瞄准!放!”步兵军官的口令声在炮火间隙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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