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弟,”朱标开口,声音竟异常平静,“你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朱棣看着他,眼中有一瞬的挣扎,但很快化为冰寒:“皇兄,是你逼我的。”
“朕逼你?”朱标苦笑,“朕何时逼过你?你要兵权,朕给你燕山卫;你要钱粮,朕从未短缺;你要新政缓行,朕也准了。你还要什么?这龙椅么?”
“我要的,是公道!”朱棣声音激动,“父皇当年,本欲传位于我!是你,是那些文官,说什么‘立嫡立长’,逼父皇改立你为太子!这皇位,本该是我的!”
“所以你就勾结外敌,走私军火,私练军队,甚至……”朱标盯着他,“害死雄英?”
“我没有!”朱棣厉声道,“太子之事,与我无关!是周家自作主张!皇兄,你若信我,便下诏退位,我奉你为太上皇,保你一世富贵。若不信……”他举起剑,“今夜,紫禁城要流很多血。”
“你动手吧。”朱标缓缓起身,持剑走下御阶,“让朕看看,咱们朱家的儿郎,是不是只会对自家人挥刀。”
朱棣眼中凶光一闪,正要下令强攻,殿外忽然传来急促的号角声!紧接着,喊杀声从皇城方向传来,比方才更激烈!
“殿下!不好了!”一名满身是血的死士冲进来,“徐辉祖!徐辉祖带兵杀进来了!神机营、五军营反了!咱们的人被堵在皇城里了!”
“什么?!”朱棣脸色大变。徐辉祖不是被药倒了么?神机营、五军营的将领不都被控制了吗?
几乎同时,又一名死士冲入:“朝阳门失守!葛大人被擒!城外……城外来了大军!看旗号,是、是李景隆!”
李景隆?!朱棣如遭雷击。他怎么可能现在到?不是说明日么?
乾清宫外,战局已逆转。
徐辉祖一身戎装,率两千神机营精锐,从西华门杀入,与叛军绞杀在一起。神机营装备精良,火铳齐射,叛军死士成片倒下。五军营、三千营的官兵也陆续赶到——他们的将领根本未被控制,赴宴的只是替身!这一切,都是徐辉祖与方孝孺设下的局。
“燕王谋逆!诛杀叛党!”
吼声震天。叛军本已苦战,见援军杀到,士气崩溃,或降或逃。张玉见大势已去,率残部退入乾清宫,护在朱棣身旁。
“殿下,走!”张玉急道。
朱棣死死盯着朱标,眼中满是不甘。只差一步!只差一步!
“走?往哪走?”殿外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
李景隆一身风尘,手持尚方剑,大步走入。他身后,是石勇和数十名精锐护卫,还有被捆成粽子的葛诚、王振等叛党头目。
“李景隆……”朱棣咬牙,“你果然,是本王命中的克星。”
“是殿下自作孽。”李景隆走到朱标身前,单膝跪地,“臣救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不迟。”朱标扶起他,看向朱棣,“四弟,你输了。”
朱棣惨笑:“是,我输了。但我不会降。朱家儿郎,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生!”
他举剑,横在颈前。
“拦住他!”朱标急喝。
但已晚了。朱棣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剑刃抹过——
“当!”
一道银光击在剑身上,是李景隆掷出的匕首。长剑偏了半分,只在朱棣颈上划出一道血痕。几乎同时,张玉飞扑上前,夺下朱棣的剑,死死按住他。
“殿下!不可!”张玉虎目含泪,“留得青山在……”
“青山?”朱棣颓然瘫坐,望着殿顶藻井,眼中再无神采,“本王的青山……没了。”
朱标走到他面前,蹲下身,看着他颈间的血痕,许久,轻声道:“四弟,你我兄弟,何至于此。”
朱棣闭上眼睛,泪水滚落。
“押下去。”朱标起身,疲惫地挥挥手,“关入宗人府,严加看管。一应叛党,交由三法司、锦衣卫会审。李卿,徐卿,善后事宜,交由你们。”
“臣,遵旨。”
天色微明时,宫中战斗彻底平息。叛军死士死伤二百余,被俘百人;官兵伤亡亦不下三百。乾清宫前,尸骸遍地,血流成渠,宫人正提水冲洗,但青石砖缝中的暗红,怕是再也洗不掉了。
文渊阁内,灯火通明。方孝孺、李景隆、徐辉祖、茹瑺等重臣齐聚,紧急议事。
“陛下受惊,已服了安神汤歇下了。”方孝孺脸色苍白,但眼神锐利,“当务之急,是稳定朝局,肃清余党。李大人,燕王谋逆,铁证如山。当如何处置?”
“按《皇明祖训》,谋逆当诛。”李景隆沉声道,“但燕王毕竟是亲王,陛下亲弟。如何处置,还需陛下圣裁。”
“陛下仁厚,恐不忍加诛。”徐辉祖皱眉,“但若从轻发落,如何震慑天下藩王?此次燕王勾结边将、私练军队、走私军火、甚至谋害太子,桩桩件件,皆十恶不赦。不严惩,国法何在?”
“严惩自然要严惩。”方孝孺道,“但需稳妥。燕王在边关经营二十年,旧部众多。若贸然诛杀,恐边关生变。依老夫之见,可先削其王爵,废为庶人,圈禁凤阳。其余党羽,按律严办。待朝局稳定,边关安抚,再行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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