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取通知书的合影还温热地存在手机里,分离的倒计时却已经开始悄无声息地走动。陆星辰的父母因为一个重要的跨国项目,需要提前一周送他去A市,顺便处理一些家庭事务。而林筱筱的父母则希望女儿在家多待几天,享受最后一个轻松自在的假期。
分别,就这样猝不及防又理所当然地提上了日程。
出发前一天的下午,林筱筱在家里坐立不安,把已经检查了八百遍的行李箱又打开,对着几件衣服发呆。手机震动,是陆星辰的消息。
【LXC】:“下楼。”
言简意赅,是他一贯的风格。林筱筱跑到窗边,果然看到那棵熟悉的梧桐树下,陆星辰倚着自行车,正抬头望上来。午后阳光给他周身镀了层金边,清隽得像一幅画。
她随手抓起一件外套就跑了下去。
“怎么突然来了?”她微喘着气问。
陆星辰没回答,只是从车篮里拿出一个包装精致的小纸袋递给她。“路上看到,觉得你会喜欢。”
林筱筱接过,打开,里面是市中心那家很有名、总是排长队的甜品店的招牌芒果班戟,还有一小盒她提过一次觉得很好吃的抹茶牛轧糖。东西不重,心意却沉甸甸的。他总是这样,默默地记住她所有随口一提的喜好。
“给你的。”她又从身后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小盒子,有些不好意思,“我……我自己做的,可能没你买的那么好吃。”
陆星辰接过,打开,里面是几块造型不算特别精美,但看得出很用心的蔓越莓饼干,还用可食用色素画了歪歪扭扭的星星和月亮图案。
他拿起一块,咬了一口,细细咀嚼。
“怎么样?”林筱筱紧张地看着他。
“甜度刚好,”他看着她,眼神柔和,“比外面卖的好吃。”
明知他可能带着滤镜,林筱筱还是开心得眼睛弯了起来。两人推着自行车,在熟悉的林荫道上慢慢走着,像过去无数个放学后的傍晚一样,只是话题从习题变成了对陌生城市的想象,气氛里也多了些微妙的、依依不舍的粘稠。
“到了那边,要按时吃饭,别总喝冰美式。”林筱筱小声叮嘱。
“嗯。你也是,别熬夜追剧。”陆星辰侧头看她,“每天……记得给我发消息。”
“知道啦,陆管家。”林筱筱吐了吐舌头,心里却因为他这句带着依赖意味的话而甜丝丝的。
第二天,火车站熙熙攘攘,充满了离别与启程的气息。陆星辰的父母因为还要赶一个会议,将他送到安检口便先行离开了,留下足够的空间给年轻人道别。
周子豪和周芸自然也来了,美其名曰“护送陆哥出征,顺便蹭顿车站豪华套餐”。
“陆哥,到了大学,看好你家筱筱啊!A大狼多肉少,哦不,是才子佳人遍地!”周子豪拎着一袋他在车站超市扫荡的“送别零食”(主要是他自己想吃),嘴里说个不停。
周芸翻了个白眼,把周子豪扯到一边:“你能不能有点眼力见!”然后她抱住林筱筱,用力拍了拍她的背:“筱筱,别难过,不就一个星期嘛!咱们大学离得近,周末就能杀过去找你们玩!到时候让陆学神请客!”
林筱筱被逗笑了,离别的愁绪冲淡了些。
陆星辰站在一旁,看着林筱筱和周芸说话时强装的笑脸,以及她微微泛红的眼圈,心里某个地方软得一塌糊涂。他忽然觉得,提前一周出发,真是个糟糕的安排。
广播开始播报陆星辰那趟列车的检票通知。
周围的人群开始骚动,纷纷提起行李。
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凝滞。周子豪也难得安静下来,拍了拍陆星辰的肩膀:“一路顺风,兄弟。”
周芸松开了林筱筱,对她使了个眼色。
林筱筱走到陆星辰面前,仰头看他。他今天穿了件简单的灰色休闲外套,衬得肤色愈发冷白,气质清俊出众,在人群中格外显眼。想到接下来一个星期都看不到他,林筱筱的鼻子忍不住又有点酸。
“要……要照顾好自己。”她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后只干巴巴地挤出这一句。
陆星辰深深地看着她,忽然伸出手,不是像往常那样牵她的手,而是轻轻将她揽入怀中,给了她一个短暂却坚实的拥抱。他的下巴轻轻蹭过她的发顶,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畔。
“等我。”他在她耳边低声说,只有两个字,却重若千钧。
林筱筱的脸埋在他胸前,闻着他身上干净清爽的气息,重重地点头,手不自觉地攥紧了他外套的衣角。
这个拥抱并不长,但在人来人往的火车站,却显得格外珍重和醒目。不少路人都投来善意的目光,或是带着感慨的微笑。
就在这时,一个有些熟悉又令人不悦的声音插了进来:“哎?林筱筱?陆星辰?真巧啊!”
林筱筱从陆星辰怀里退出来,循声望去,只见沈薇薇和一个女生拖着行李箱站在不远处,看样子也是要出行。沈薇薇脸上挂着惯有的、看似热情的笑容,目光在陆星辰和林筱筱之间逡巡,尤其在林筱筱微红的眼睛上多停留了一秒,眼底飞快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讥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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