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舒然的探视权变更申请,在顾彦的高效运作下,很快走完了法院的必要程序。江砚辞在办公室里,看着顾彦送来的最终版本裁定书复印件,以及一份根据裁定内容修订的《探视权行使细则》。
这份细则在温舒然提出的“每季度一次”基础上,做了几处细微但关键的修改。江砚辞的目光停留在修改后的条款上:
“探视时间为每年四次,原则上按季度进行,具体日期、时间、地点需至少提前两周由双方协商确定,并应以不影响被探视人江念泽的正常学习、生活及重要家庭活动为前提。”
“如被探视人江念泽于探视前或探视过程中,明确表达不愿继续或情绪出现显着抵触,监护人及陪同人员有权立即终止本次探视,且不因此承担任何责任。后续探视是否进行需重新评估。”
“探视期间,探视人应严格遵守此前约定的各项行为规范,不得有任何可能引发被探视人情绪波动或恐惧的言行。”
比起温舒然那封简短申请里透出的悲壮和决绝,这份修订后的细则显得更加冰冷、条理分明,将所有可能的情况和界限都框定得清清楚楚。这就是江砚辞的风格——即使在接受对方“退让”的时候,也要将规则置于绝对清晰的位置,杜绝任何后续可能的模糊和纠纷。
顾彦站在办公桌前,补充道:“江总,按照您的意思,关于‘特殊困难经济帮助’的提议,我已经通过她的律师向她转达。她的律师回复说,温女士表示感谢,但……她说暂时不需要。如果将来真有无法克服的困难,她会……酌情考虑联系秦特助。”
“嗯。”江砚辞淡淡应了一声,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以温舒然现在的心性和处境,接受他出于“人道主义”的施舍,恐怕比拒绝更让她难堪。这个提议,与其说是真的指望她接受,不如说是他为自己这段过往画上的、一个符合他处事原则的、看似周全的句号。
他放下文件,看向顾彦:“就这样吧。后续具体的探视时间协调,让秦舟和她律师对接。一切按照细则来。”
“明白。”顾彦收起文件,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江总,关于那封信……法院那边确认已经归档封存,存放条件和开启程序都有严格规定。您真的不需要了解具体内容吗?”
江砚辞摆了摆手,语气没有任何波澜:“不用了。那是她和她儿子之间的事。”
顾彦点了点头,不再多言,告辞离开。
办公室里重新安静下来。江砚辞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望着外面车水马龙的城市。盛夏的阳光炽烈地照耀着玻璃幕墙,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温舒然这个名字,连同她带来的所有纠缠、痛苦、不甘和伤害,似乎真的随着这一纸变更裁定和那封尘封的信,被彻底封存进了过去的时光里。她主动退到了法律允许的最边缘,也退到了他生活之外最远的距离。
没有想象中的解脱狂喜,只有一种水到渠成般的平静。就像一场漫长而激烈的暴风雨终于停歇,天空放晴,大地被洗刷干净,虽然泥泞还在,但空气清新,可以重新呼吸,重新迈步。
他和她之间,横亘着婚姻的破裂、信任的崩塌、无数次的伤害与失望,最终以这样一种方式,由她亲手划下了休止符。这个句号,画得有些出乎意料,甚至带着点悲凉的意味,但无论如何,总算是画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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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傍晚。江砚辞的别墅里飘散着食物的香气。
厨房里,苏曼系着一条素雅的围裙,正在料理台前忙碌。她今天做了几道家常菜,糖醋排骨的酸甜气息混合着清蒸鱼的鲜香,充满了温暖的生活气息。念泽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她身边,踮着脚想看锅里,苏曼便拿了个小凳子让他站上去,递给他几根葱:“帮阿姨把这个掰成小段好不好?要轻轻的。”
“好!”念泽认真地接过,坐在小板凳上,开始对付那几根葱,神情专注得像在完成一项重大工程。
江砚辞站在厨房门口,看着这一幕。暖黄的灯光下,苏曼挽起袖子露出纤细的手臂,动作熟练而从容;念泽毛茸茸的小脑袋凑在旁边,不时抬头问一句“苏阿姨妈妈,这样对吗?”。
这幅画面,安宁,美好,充满了真实的烟火气。是他过去几年在冰冷的豪宅里,独自面对满桌精致菜肴和安静得令人窒息的空气时,从未想象过的场景。
他靠在门框上,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需要帮忙吗?”
苏曼闻声回头,对他笑了笑:“不用,马上就好了。你先带念泽去洗手,准备吃饭吧。”
晚餐桌上,气氛轻松融洽。念泽叽叽喳喳地说着幼儿园里的趣事,苏曼耐心地听着,不时回应几句。江砚辞话不多,但神情温和,偶尔给念泽夹菜,或者对苏曼的手艺表示赞许。
饭后,念泽被保姆带去洗澡。江砚辞和苏曼收拾好碗筷,一起走到客厅外的露台上。夏夜的微风带着些许凉意,吹散了白日的燥热。天空是深蓝色的丝绒,点缀着几颗早早亮起的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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