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眼船长那沙哑如砂砾摩擦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怀疑与凶悍,在弥漫着淡淡腐臭毒雾和血腥味的甲板上回荡。残存的几名水手,虽大多带伤,却也立刻围拢过来,兵刃虽未直指凌天,但那不善的目光和紧绷的肌肉,已说明了一切。
凌天的心猛地一沉。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小芽的汐族气息被察觉了。这独眼船长能在危机四伏的铁砧港立足,果然有其过人之处,感知竟如此敏锐。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缓缓转过身,将身体挡在了小芽藏身的木箱方向。混沌寂灭之漩在体内悄然加速,灰银色的源力在经脉中流转,随时可以迸发。但他脸上却没有任何惊慌,只有一种经历过无数生死磨砺的冷静。
“我是谁不重要。”凌天开口,声音平淡,目光直视独眼那仅存的、锐利如刀的独眼,“重要的是,我刚刚帮了你,至少保住了你的桅杆,让你的船不至于现在就沉在这泊位上。”
独眼盯着凌天,疤痕交错的脸上肌肉抽动了一下,似乎在权衡。刚才那诡异却能克制“腐渊多头蛸”的灰银色掌印,以及凌天在毒雾中若无其事的表现,都让他对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年轻人忌惮三分。
“帮老子?”独眼嗤笑一声,带着浓重的嘲讽,“谁知道你是不是和‘海神泣’那帮杂碎一伙的,演双簧想接近老子?这年头,什么样的阴招老子没见过!”
他猛地向前踏出一步,身上那股在血与火中淬炼出的剽悍煞气扑面而来,如同一头随时可能暴起伤人的重伤海兽。“说!你们到底什么来路?那小丫头,是不是汐族?‘海神泣’最近像疯狗一样到处找有纯净汐族血脉的人,你们出现在老子的船边,还带着这么个丫头,真他妈是巧合?!”
随着他的逼问,周围水手的眼神也更加不善,气氛剑拔弩张。
凌天能感觉到身后木箱后小芽那抑制不住的轻微颤抖和急促呼吸。他知道,此刻任何示弱或解释不清,都可能招致更猛烈的攻击。在这法外之地,信任是奢侈品,力量才是硬通货。
他缓缓抬起右手,掌心向上,一点灰银色、中心带着微不可查白金光芒的能量光球悄然浮现,无声旋转,散发出一种既包容万物又暗藏湮灭的奇异波动。他没有释放威压,但那光球本身的存在,就仿佛一个微型的黑洞,吸引着周围所有的光线和注意,甚至让弥漫的毒雾残余都微微扭曲、避开。
“如果我和‘海神泣’一伙,”凌天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底气,“刚才只需要袖手旁观,等那海兽拆了你的船,或者等你的‘血髓珊瑚’被偷走后再捡便宜,岂不更省事?”
他的目光扫过狼藉的甲板、断裂的触手残肢、以及那几个生死不知的“海神泣”潜伏者,最后回到独眼脸上:“至于我们的来路……不过是两个被海难和仇家追得走投无路的落难之人,想在这铁砧港寻一条活路,顺便……打听点消息。”
他刻意强调了“仇家追得走投无路”,并隐去了具体信息,既能解释他们突兀的出现和些许狼狈,又能暗示他们与“海神泣”可能并非一路,甚至可能是敌对关系。
独眼的独眼死死盯着凌天掌心那奇异的灰银色光球,眼神变幻不定。他能感觉到那光球中蕴含的力量层次极高,且属性诡异,绝非寻常元丹境修士所能拥有。凌天那沉稳如山、面对逼问毫不慌乱的气度,也绝非寻常落难者能有。
更重要的是,凌天说的没错。如果真是“海神泣”的阴谋,刚才确实是更好的下手时机。
“打听消息?”独眼的声音稍稍放缓,但警惕未减,“打听什么消息?‘海神泣’的消息?还是……‘龙骸深渊’的消息?” 他最后几个字咬得很重,似乎意有所指。
凌天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都有。我们对抓汐族的‘海神泣’没好感,也对传闻中藏有秘宝和机缘的‘龙骸深渊’……有些兴趣。” 他坦然承认了对龙骸深渊的兴趣,因为这几乎是来到铁砧港的修士最常见的目的之一,反而显得更真实。
“兴趣?”独眼咧了咧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配上脸上的疤痕,显得格外狰狞,“小子,你知道‘龙骸深渊’是什么地方吗?那不是你们这种细皮嫩肉、带着拖油瓶的小家伙该去的地方!那是龙兽的坟场,是空间裂缝的巢穴,是连海水都带着诅咒的绝地!去那里的人,十个有九个回不来,剩下一个也是疯了!”
他顿了顿,独眼中闪过一丝肉痛和暴怒,显然想起了刚刚被偷走的“血髓珊瑚”。“妈的,老子的‘血髓珊瑚’!那帮狗杂碎!那玩意儿是老子拼了半条命,从‘葬龙礁’一处海沟里挖出来的,对修炼水属功法、淬炼血脉有奇效,更是抵挡‘深渊低语’侵蚀的稀有材料……就这么被抢了!”
血髓珊瑚?抵挡“深渊低语”侵蚀?凌天心中记下。这似乎与珈蓝提及的第二枚定海楔所在“龙骸深渊”的凶险特性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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