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悦桐那句“欢迎每一个想打鬼子、想挣家业的兄弟”,像一滴滚油落进了冷水锅。
整个克钦山区,彻底炸了。
第二天,一张更大的木板戳在了营地最显眼的路口。
上面的字,像是用刀刻的,带着血性。
“盟军东南亚战区直属‘幽灵’部队,暨中美联合特种部队,公开招募!”
下面的待遇,每一个字都在发光。
“凡通过考核,月饷十块大洋,或等值美金!”
“配全套美式装备!”
“顿顿有肉!”
这哪里是招兵。
这是在往所有穷疯了、饿疯了的散兵游勇和本地土匪嘴里,硬塞一条活路。
这阵带着肉香的飓风,刮到某些人的地盘上,就变成了刺骨的寒流。
黑风寨。
几个山头的土匪头子聚在油腻的八仙桌旁,空气又闷又重,酒都失了味道。
独眼龙匪首手里的酒碗“咚”地一声砸在桌上,酒水溅得到处都是。
“姓王的什么意思?”
他的声音又干又涩。
“这是要把勺子伸进咱们的饭锅里捞食!老子手下最能打的几个崽子,昨天夜里就他娘的没影了!”
“你还好!”另一个胖匪首满脸横肉都在发颤,“我的人跑了十几个!这是当着咱们的面,拆咱们的墙角!”
“不能这么算了!”独眼龙仅剩的那只眼睛里凶光毕露,“咱们几家凑凑,也有千把号人!派人去!告诉他这克钦山的规矩!过江龙也得给地头蛇磕头!”
“对!给他点颜色瞧瞧!”
几个匪首一拍即合,挑了几个最横、最能说的,组成一支“使团”,杀气腾腾地奔向“神之泪”山谷。
三天后,这支队伍见到了王悦桐。
王悦桐正靠在椅子上,眼皮半耷拉着,像只晒太阳的懒猫,对他们身上的杀气视若无睹。
“王团长。”为首的使者梗着脖子,试图用气势压人,“我们几位当家的,托我们给你带句话。”
“你招你的兵,我们过我们的道。但你要是再敢动我们的人,那就别怪弟兄们的刀,不认你这个‘盟军’!”
他把“盟军”两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满是威胁。
王悦桐听完,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放下了手里的搪瓷缸子。
“说完了?”
“说完了!”
“嗯。”王悦桐点了点头,冲旁边的陈猛挥了挥手,“老陈,天黑路滑,替我掌灯,送送贵客。”
那使者准备的一肚子狠话,全堵在了喉咙里,不上不下,脸都憋红了。
陈猛走过来,脸上挂着一种莫名的笑意。
“几位,这边请。”
使者们憋着一肚子火,跟着陈猛走出营地。
刚进丛林,陈猛就停下了。
“几位,跑一趟辛苦。我请你们看个玩意儿,提提神。”
他侧过身,对身后一个扛着古怪铁管子的士兵使了个眼色。
那士兵熟练地把铁管子往肩上一架,对准了百米外一棵要三四个人才能合抱的巨大古树。
“那是什么东西?”一个土匪好奇地嘀咕。
下一秒,尖锐的呼啸声撕裂了空气。
一道火龙从铁管子后方喷出,带着刺目的尾焰,瞬间吞噬了距离。
没有想象中的巨响。
只有一声沉闷的、像是从地底传来的爆破声。
那棵被土匪们视为山神化身的百年古树,在一团橘色火光中,无声地、优雅地、从中间断开。
上半截巨大的树冠,带着千万片碎叶,轰然砸向地面。
世界安静了。
只有木屑和碎叶像下雨一样,簌簌落下。
几个土匪使者,呆立原地,嘴巴张得能塞进自己的拳头。
他们看着那还在冒着黑烟的树桩,再看看那个一脸轻松放下铁管子的士兵。
一股冰冷的、夹杂着尿骚味的恐惧,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看清楚了?”
陈猛的声音在他们耳边响起,很轻,却比任何吼叫都更让他们心胆俱裂。
“这东西,叫‘巴祖卡’。我们团长说,专门用来拆不听话的寨子。”
“扑通。”
一个土匪双腿一软,瘫在地上,裤裆迅速洇湿了一大片。
陈猛看都没看他一眼,转身带人离开,只留下一句话在风里飘。
“路,自己走回去吧。”
第二天,王悦桐的“礼物”也送到了各个山头。
每个匪首,都收到了一小包能救命的白色粉末,和几支被供奉在木盒里的玻璃瓶。
传话人的话简单直接。
“我们团长说,跟我做朋友,盘尼西林管够,你生病的家人能活。跟我作对,‘巴祖卡’管够,你的寨子会变成下一个靶子。”
黑风寨里,独眼龙匪首捏着那瓶珍贵的药剂,想着自己因伤口感染高烧不退的独子,浑身发冷。
他终于明白,那个年轻人,根本不是在商量。
他是在下达一份不容拒绝的最后通牒。
王德发最近很煎熬。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手下最悍勇的弟兄,一个个眼睛放光地盯着“幽灵”的招募板,那股子羡慕和渴望,根本藏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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