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几日的阴雨让整座城市都浸泡在湿冷的空气里。傅星燃站在老城巷父母家的阳台上,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丝出神。今天是奶奶去世的第四十九天,按照本地的习俗,家人要在这天整理逝者的遗物。
“星燃,进来帮妈妈收拾一下奶奶的东西。”孟淑琴在卧室里轻声唤他,声音里还带着未散尽的悲伤。
傅星燃应声走进卧室。这间朝南的主卧曾经是奶奶的房间,自从奶奶去世后,父母就一直保持着房间的原样,直到今天才下定决心整理。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樟木香味。傅星燃的目光落在奶奶生前最珍视的那个红木衣柜上,那是爷爷年轻时亲手打造的,虽然年代久远,但木质依然温润光亮。
孟淑琴打开衣柜,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件件叠放整齐的衣物。傅奶奶生前是个极爱整洁的人,每件衣服都洗得干干净净,叠得棱角分明。
“这些衣服,挑几件有纪念意义的留下来,其他的就……”孟淑琴说到这里,声音有些哽咽。傅星燃上前一步,轻轻拍了拍母亲的肩膀。
傅明远从书房过来,手里拿着一个相册,眼眶微红:“看看这个,都是你奶奶年轻时的照片。”
一家三口坐在床边,一页页翻看着相册。照片从黑白到彩色,记录着奶奶从青春少女到白发老人的整个人生。傅星燃的指尖停留在一张全家福上,那是他考上大学那年拍的,奶奶笑得格外开心,紧紧搂着他的肩膀。
“奶奶最疼的就是你。”傅明远叹了口气,“她临走前还一直念叨着你。”
傅星燃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强压下涌上心头的酸楚。他想起奶奶临终前,紧紧握着他的手,将一个绸布包塞进他手里的情景。
“星燃啊,这块玉佩是傅家祖上传下来的,是你太奶奶的嫁妆。”奶奶的声音虚弱却坚定,“现在传给你媳妇,希望你们夫妻和睦,白头偕老。”
那天,他当着奶奶的面,亲手将玉佩交给了温若兮。他还记得温若兮当时笑得格外甜美,信誓旦旦地保证一定会好好珍藏。
想到这里,傅星燃突然站起身:“妈,奶奶的那些首饰放在哪里?”
孟淑琴指了指衣柜下方的抽屉:“都在那个首饰盒里。怎么了?”
傅星燃没有回答,快步走到抽屉前,取出那个熟悉的紫檀木首饰盒。这是奶奶用了大半辈子的物件,盒盖上雕刻着精美的莲花图案,边角已经被岁月磨得光滑如玉。
他的手指微微发抖,轻轻打开盒盖。
首饰盒分为上下两层,上层放着几对耳环和胸针,都是奶奶生前常戴的。下层应该放着一些较为贵重的首饰,包括那块玉佩。
然而当下层的隔板被掀开时,傅星燃的呼吸骤然停滞了。
隔板下空空如也。
那块通体翠绿、雕着如意纹样的祖传玉佩,不见了踪影。
傅星燃的手指在空荡荡的绒布衬垫上反复摸索,仿佛不相信眼前的事实。他又将整个首饰盒倒过来,用力晃了晃,除了几件小首饰碰撞发出的细微声响外,再无他物。
“怎么了?”傅明远察觉到儿子的异常,走过来问道。
傅星燃猛地合上首饰盒,声音低沉:“奶奶给我的那块玉佩,不见了。”
“什么?”孟淑琴吃惊地放下手中的衣服,“怎么会不见了?若兮不是一直收着的吗?”
傅星燃的脑海中瞬间闪过结婚纪念日那晚看到的微信预览——“若兮,睡了吗?你说的傅星燃奶奶的玉佩,周末能带给我吗?鉴定的人催好几次了,卖了钱咱们就能租个大点的房子……”
当时他被愤怒和伤痛冲昏了头脑,后来又被一连串的背叛事件打击得心力交瘁,竟然暂时忘记了这条最重要的信息。
现在想来,温若兮早就计划好了要拿走这块玉佩。她不仅背叛了他的感情,还要把他家族传承的信物也一并夺走。
傅星燃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他摸出手机,直接拨通了温若兮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背景音很是嘈杂,似乎是在商场之类的地方。
“星燃?有什么事吗?”温若兮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烦,“我和若涵在逛街呢。”
傅星燃强压着怒火,一字一顿地问道:“奶奶的那块玉佩,在哪里?”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了,连背景的嘈杂声都小了很多,显然是温若兮走到了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隔着听筒,傅星燃都能感觉到她的慌乱。
“玉、玉佩?”温若兮的声音明显底气不足,“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问你,玉佩在哪里?”傅星燃重复道,声音冷得像冰。
“它……它在我这里啊。”温若兮支支吾吾地说,“我前几天看玉佩的挂绳有些旧了,就拿到专业机构去保养了。顺便……顺便做个鉴定,看看具体是什么材质的。”
傅星燃的指尖深深陷进掌心,几乎要掐出血来。他想起微信里江沐风明确地写着“卖了钱咱们就能租个大点的房子”,而温若兮现在却还在用如此拙劣的借口搪塞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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