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天际刚泛起鱼肚白，温若兮就已经坐在梳妆台前。镜中的女人面色苍白，眼下带着明显的青黑，这是连续几夜失眠留下的痕迹。她深吸一口气，打开化妆盒，开始精心描画。
粉底要均匀，要完美遮盖住哭肿的眼皮。她小心翼翼地涂抹，生怕留下任何瑕疵。眼线要勾勒出恰到好处的弧度，既不能太张扬，也不能太低调。她记得傅星燃最喜欢她画内眼线的样子，说那样显得眼睛又大又亮。
这条裙子...她喃喃自语，从衣帽间最里层取出一条香槟色的连衣裙。这是三年前傅星燃送她的第一件名牌礼物，那时他刚谈成第一笔大生意，带着她逛遍了全城的奢侈品店。
她清楚地记得那天，傅星燃牵着她的手走进那家意大利精品店，店员热情地迎上来。他让她试了一条又一条裙子，最后选中这条香槟色的。
这条最适合你。当时的傅星燃眼里满是宠溺，衬得你的皮肤更白了。
温若兮穿上裙子，在镜子前转了个圈。三年过去了，裙子依然合身，只是穿裙子的人心境早已不同往日。
她仔细打理着头发，每一根发丝都要梳理得整整齐齐。最后，她喷了那瓶傅星燃亲自为她挑选的香水，清淡的白茶香调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他一定会心软的。温若兮对着镜子练习微笑，看到我穿这条裙子，喷这个香水，他一定会想起从前的...
手提包里，除了必要的证件，她还悄悄放了一张他们的结婚照。那是蜜月时在马尔代夫拍的，照片上的她依偎在傅星燃怀里，两人笑得见牙不见眼。那时多幸福啊，傅星燃恨不得把全世界都捧到她面前。
七点三十分，她提前半小时到达民政局门口。初秋的晨风带着凉意，吹得她裙摆飞扬。她不停地整理着头发和衣裙，生怕有一丝凌乱。
来往的路人都会多看她几眼。毕竟，在民政局门口如此盛装打扮的人实在少见。温若兮不在意这些目光，她只在乎那个即将到来的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的心跳越来越快。每一辆驶近的黑色轿车都会让她屏住呼吸，但都不是傅星燃的那辆迈巴赫。
她想起三年前来领结婚证的那天，傅星燃特意请了半天假，早早地就来她家楼下接她。那天她穿了条简单的白裙子，他却夸她像天使一样纯洁美丽。
以后每年的今天，我们都要庆祝。领完证出来，傅星燃抱着她在民政局门口转圈，这是我们的重生日。
温若兮的眼眶有些湿润。她赶紧仰起头，生怕眼泪弄花了精心画好的妆容。
八点五十分，一辆熟悉的黑色迈巴赫缓缓驶来，精准地停在民政局门前的停车位上。温若兮的心猛地揪紧，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
车门打开，傅星燃走了下来。他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商务衬衫，袖口随意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下身是熨烫平整的深色西裤，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利落，像是要去参加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商务会议。
他的目光扫过温若兮，在她精心打扮的装扮上停留了不到一秒，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星燃...温若兮快步迎上前，声音刻意放柔，你来了。
傅星燃微微颔首，抬手看了眼腕表：进去吧。
他的声音很平静，没有愤怒，没有怨恨，甚至没有一丝波澜。这种彻底的平静让温若兮的心沉了下去。
等等，她急忙拦住他，我们...能不能再谈谈？
傅星燃停下脚步，目光终于落在她脸上：谈什么？
我...温若兮被他看得有些慌乱，下意识地抚了抚裙摆，你还记得这条裙子吗？我们第一次去专柜的时候...
记得。傅星燃打断她，语气依然平淡，那天你试了二十多条裙子，最后选了这条。
温若兮眼中闪过一丝希望：是啊，你说这条最适合我...
但现在不适合了。傅星燃的目光在她身上淡淡一扫，就像我们的婚姻一样，早就该结束了。
他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得温若兮浑身冰凉。她不死心地从包里取出那张结婚照：你看，这是我们蜜月时拍的，那时候多幸福啊...
傅星燃瞥了一眼照片，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幸福？或许吧。但那是三年前的事了。
他迈步向民政局大门走去，温若兮急忙跟上：星燃，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就一次，好不好？
傅星燃在门口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晨光落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那双曾经盛满温柔的眼睛此刻冷得像冰。
温若兮，他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在你带着江沐风住进我们婚房的那一刻，在你偷走奶奶玉佩的那一刻，在你一次次用我的钱养着他的那一刻，你就已经亲手毁了我们之间的一切。
温若兮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精心画好的眼妆开始晕染：可是我...
没有可是。傅星燃推开民政局的大门，如果你还想保留最后一点体面，就安静地跟我进去把手续办了。
他头也不回地走进大厅，温若兮站在原地，泪水模糊了视线。她低头看着自己这身精心准备的装扮，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可笑的小丑。
那条曾经承载着甜蜜回忆的裙子，此刻却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打在她脸上。香水味变得刺鼻，结婚照变得讽刺，就连她精心描画的妆容，也成了自作多情的证明。
路过的行人好奇地看着这个在民政局门口哭泣的漂亮女人，有人同情，有人不解，还有人露出了然的表情——在这里，眼泪实在太常见了。
温若兮深吸一口气，用力擦掉脸上的泪水。她不能就这么放弃，只要还没签字，就还有希望。
她快步跟上傅星燃的背影，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每一步都像是在为这段即将结束的婚姻敲响丧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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