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内光线昏暗,灰尘在从破窗透进的几缕光柱中无声飞舞。傅星燃站在空旷处,公文包随意地拎在身侧,神情淡漠,仿佛只是在等待一个迟到的商业伙伴。
短暂的寂静之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从一堆废弃的纺织机器后面传来。紧接着,一个身影鬼鬼祟祟地探了出来。
江沐风戴着一顶脏兮兮的棒球帽,脸上捂着一个大口罩,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因为紧张和贪婪而布满血丝的眼睛。他弓着腰,眼神警惕地四处扫视,确认只有傅星燃一人后,才慢慢直起身,走了过来,但依旧和傅星燃保持着好几米的距离。
“钱呢?”江沐风压低声音,嘶哑地问道,目光死死盯在傅星燃手中的公文包上,那眼神像是饿狼看到了血肉。
傅星燃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冷冷地打量着他。即便隔着口罩,也能看出江沐风的状态极差,眼窝深陷,身形佝偻,露出的额头和眼角还带着未完全消退的青紫痕迹,那是前几天被催债混混殴打留下的印记。整个人由内而外透着一股穷途末路的狼狈和腐朽气息。
“视频呢?”傅星燃开口,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显得格外清晰冰冷,“我要先确认东西。”
江沐风眼神闪烁了一下,强作镇定地拍了拍自己的口袋,虚张声势:“东西在我这儿!先把钱给我检查!快点儿!别耍花样!”
傅星燃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犹豫”和“忌惮”,他慢慢地将公文包放在脚边,却没有立刻打开:“江沐风,我希望你说话算话。钱给你,视频彻底删除,从此两清。”
“少废话!打开!”江沐风不耐烦地低吼,往前逼近了两步,呼吸因为激动而有些急促。五十万!他马上就有五十万了!可以还清债务,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
傅星燃依言,缓缓蹲下身,拉开了公文包的拉链,露出了里面一沓沓摆放整齐的“钞票”——实际上,除了最上面一张是真钞,下面全是银行提供的练功券,并且每一沓的捆扎带上都做了特殊的荧光记号。
看到那满满一包的“钱”,江沐风的眼睛瞬间亮了,贪婪的光芒几乎要溢出来。他再也按捺不住,一个箭步冲上前,几乎是抢一般地从傅星燃手中夺过了公文包。
他迫不及待地抓起一沓“钱”,手指因为激动而颤抖,想要仔细摩挲确认,嘴里还神经质地念叨着:“五十万……哈哈……五十万……”
就在他低头检查手中那沓“钱”,心神完全被巨大的“喜悦”冲击的瞬间——
“不许动!警察!”
“趴下!”
几声威严的厉喝如同炸雷般在仓库中响起!原本死寂的废弃空间仿佛瞬间“活”了过来!
只见从四周堆叠的废弃机器后、高高的杂物堆上、甚至破损的二层平台,猛地跃出七八道矫健的身影,他们穿着便衣,但动作迅猛如猎豹,手中持枪,瞬间从各个角度将江沐风合围!
江沐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彻底吓懵了!他脸上的狂喜瞬间凝固,然后碎裂,转为极致的惊恐和骇然!他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僵在原地,手中的那沓“钱”和整个公文包“啪嗒”一声掉落在满是灰尘的地上。
他眼睁睁看着那些如同神兵天降的警察朝他扑来,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无边的恐惧。他想跑,可双腿像是灌了铅,根本不听使唤,筛糠似的抖动着。
“啊——!”他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的尖叫,下一秒,就被两名冲在最前面的警察干脆利落地反剪双臂,狠狠地按倒在地!
脸颊重重地磕在冰冷粗糙的水泥地上,疼痛让他清醒了一丝,但也让他更加绝望。他徒劳地挣扎着,像一条离水的鱼,嘴里发出无意义的呜咽和求饶:“放开我……我不是……我没有……”
傅星燃早已在警察行动的同时,就冷静地退到了一旁安全区域,面无表情地看着江沐风像条死狗一样被制服。整个过程,他的眼神都没有丝毫波动。
“报告!控制住嫌疑人!”
一名警官上前,捡起地上的公文包,简单检查了一下,对领队的王警官点了点头:“王队,确认为涉案财物,带有记号。”
王警官走到被死死按在地上的江沐风身边,蹲下身,熟练地在他身上搜索。很快,从他外套内侧口袋里搜出了一张崭新的、没有实名登记的电话卡,以及一张揉得皱巴巴的小纸条,上面赫然写着一串号码——正是傅星燃的私人手机号。
“号码吻合。”王警官将证物放入证物袋,然后示意同事将面如死灰、浑身瘫软的江沐风拉起来。
江沐风双腿根本站不稳,几乎是靠着两名警察的搀扶才勉强立住。帽子掉了,口罩也在挣扎中歪斜,露出那张鼻青脸肿、写满了惊恐和绝望的脸。他看着周围神色冷峻的警察,再看看一旁气定神闲、仿佛只是旁观了一场闹剧的傅星燃,终于明白,自己完了。彻底完了。
通话录音,勒索金额,交易现场,人赃并获……证据链完整得无可辩驳。
“江沐风,你涉嫌敲诈勒索,现在依法对你进行逮捕!”王警官出示逮捕令,声音铿锵有力。
冰冷的手铐“咔嚓”一声,铐上了江沐风的手腕。那金属的触感,如同最终判决,瞬间抽走了他所有的力气和最后一丝侥幸。
他像一滩烂泥般,被警察架着,拖向仓库门口。在经过傅星燃身边时,他抬起头,用尽最后力气投去怨毒的一瞥,却只看到傅星燃那双深不见底、冰冷无波的眼眸,那里面没有愤怒,没有得意,只有一种俯瞰蝼蚁般的漠然。
这种彻底的漠视,比任何嘲讽和报复,都更让江沐风感到刺骨的寒冷和绝望。
仓库外,警灯闪烁,映照着这片荒芜之地。江沐风被押上警车,他短暂的、疯狂的“发财梦”,连同他本就岌岌可危的自由,在这一刻,彻底宣告终结。
而傅星燃,则在王警官的陪同下,简单做了现场笔录,然后平静地目送警车离去。阳光落在他身上,勾勒出挺拔冷峻的轮廓。
清理掉一只恼人的苍蝇,感觉,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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