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像上了发条的三轮车轱辘,转得飞快,又带着一种机械的重复。
云砚的账户余额稳定增长,社保记录完美无缺,甚至因为“特殊加急件”的五星好评率过高,她在“山海速递”系统里的综合评分已经突破了5.0的理论极限,引起了片区经理(一个整天为KPI秃头的中年男人)的注意,特意打电话来表扬,并委婉询问她是否有什么“独家服务秘诀”。
云砚的回答是:“遵守交通规则,注意包装完好。”
经理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
然而,水面下的暗流,并不会因为表面的平静而停止涌动。云砚能感觉到,投向她的目光变多了。不再是之前那种单纯的敬畏或好奇,而是掺杂了更复杂的审视、算计,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来自更高层面的“关注”。
这天,她刚送完一车包裹,回到站点交接,手机响了。不是玉磬声,而是普通的来电铃声,屏幕上跳动着“赵德柱”三个字。
云砚接起。
“前……前辈!”赵德柱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激动和一丝谄媚,“冒昧打扰您!有个天大的好消息!”
云砚把扫描枪放回充电座:“说。”
“是‘玄门交流会’!”赵德柱语速飞快,“咱们这片儿修行圈子里,十年一度最大的盛事!下月初八,在邻省青萝山秘境举办!主办方这次……这次特意托我给您递个话,诚挚邀请您以‘特邀嘉宾’的身份出席!”
他顿了顿,加重语气:“前辈,这交流会可不一般!届时各方隐世宗门、修真世家、还有散修里的顶尖人物都会到场!互通有无,切磋论道,还有各种罕见的奇珍异宝、功法秘录现世!主办方说了,只要您肯赏光,一切待遇从优,还有一份厚厚的‘车马费’奉上!”
赵德柱的声音里充满了“与有荣焉”的兴奋,仿佛能替主办方牵上这条线,是他莫大的荣耀。
云砚拿着手机,走到站点外,看着马路上川流不息的车辆。
交流会?切磋论道?
对她而言,跟幼儿园小朋友开联谊会没什么区别。
“没空。”她拒绝得干脆利落。
“啊?”赵德柱显然没料到会是这个回答,急了,“前辈!您再考虑考虑?这可是扬名立万、拓展人脉的绝佳机会啊!而且……而且听说这次,连几个平时根本不出世的老怪物都可能露面!说不定……说不定有关于……关于上面动向的消息?”他最后一句压得极低,带着暗示。
上面?指的是仙界?云砚眼神微动,但很快恢复平静。仙界的动向,通过这种级别的交流会能打听到的,估计也是些边角料,不如她自己送快递观察来得实在。
“要送快递,交社保。”她给出了无可反驳的理由。
赵德柱:“……”他差点被这话噎死。一位随手处理上古凶兵碎片的大能,执着于送快递和交社保?这到底是一种怎样的修行?!
“前辈……”他还想再劝。
“还有事吗?我要去充电了。”云砚看着三轮车显示不足的电量。
“别!前辈稍等!”赵德柱赶紧道,“还有一事!主办方知道您……您业务繁忙,所以还提了个折中的方案!他们有一批……嗯,‘特殊物资’,需要从几个隐秘地点安全运送到交流会现场。路途遥远,且需经过几处险地,寻常手段难以确保万无一失。他们想……想委托您,以‘山海速递’的名义,承接这批物资的配送!”
他小心翼翼地说:“报酬……是这个数。”他报了一个足以让普通金丹修士眼红心跳的数字,全是现金。
云砚准备挂电话的手指停住了。
送快递,是本职工作。
报酬丰厚,且是现金。
配送路线经过几处“险地”,或许能顺便清理一下,赚点外快(如果路上有不开眼的麻烦撞上来)。
而且,以“山海速递”的名义,合规合法。
似乎……比去参加那个无聊的交流会,性价比高得多。
“物品清单,配送路线,包装要求发到我平台账户。”云砚松了口,“我需要评估是否符合公司规定和我的配送范围。”
赵德柱大喜过望:“没问题!马上发!绝对符合规定!包装绝对到位!多谢前辈!多谢前辈!”
挂了电话,云砚看着手机屏幕上“山海速递”的图标,若有所思。
玄门交流会……特殊物资配送……
麻烦,似乎开始以另一种更“合规”的方式,渗透进她的快递生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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