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次菜市场的无声交锋后,陈晓感觉自己像是被投入了一个巨大的、无形的角斗场。对手隐匿在暗处,手段层出不穷,却又总是保持在某种微妙的界限之下,仿佛在试探,在观察,在玩一场猫鼠游戏。
云砚依旧每日送着她的快递,神色如常,仿佛那些如影随形的窥视和层出不穷的小动作,不过是恼人的蚊蝇。但陈晓知道,前辈并非无动于衷。她的应对方式,更像是一种极致的“无视”和“化解”。
归一阁的手段变得越来越刁钻。
有时,是交通信号灯在云砚的三轮车通过时,会诡异地延迟几秒变红,试图制造混乱或事故。云砚总能以毫厘之差穿过路口,或者干脆提前拐入另一条小路,让那精心设计的“意外”落空。陈晓甚至怀疑,前辈是不是连每个路口信号灯的切换时序都记在了脑子里。
有时,是派单系统会突然出现一些极其偏远、或者要求极其苛刻(如必须在三分钟内送达否则拒收)的“幽灵订单”。云砚会直接忽略,或者干脆利落地点击“无法完成”,任由系统扣掉那点微薄的信用分,也绝不踏入明显是陷阱的区域。
更有时,是某些“客户”在签收时,会试图进行一些看似无意的肢体接触,或者递上一些附着着微弱精神暗示的小礼物(如一支印着奇怪logo的圆珠笔,或一包带着异样香气的纸巾)。云砚从不触碰,也从不接受,只是用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看着对方,直到对方讪讪地收回手。
陈晓跟在身边,亲眼目睹着这一切。他从最初的紧张、愤怒,逐渐变得沉默、观察。他开始学习云砚的应对方式——不是硬碰硬的对撞,而是精准的预判、灵活的规避和彻底的漠视。他学着用自己那点规则之力,去感知环境中那些不自然的“扰动”,去分析那些看似巧合背后的逻辑链条。
他甚至开始尝试模仿。当有一次,一个伪装成路人、试图将某种追踪器扔进三轮车车斗的家伙靠近时,陈晓提前零点几秒,用一股极其微弱的规则之力,巧妙地改变了那追踪器的抛物线轨迹,让它掉进了路边的排水沟。动作隐蔽,几乎没有任何能量波动。
云砚似乎察觉到了,回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但眼神里似乎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认可?
这种无处不在的、低强度的骚扰和试探,持续了将近一周。陈晓感觉自己像是一块被放在砂纸上反复摩擦的铁块,虽然痛苦,却也在这种压力下,将自身对规则的感知和应用磨砺得更加敏锐和凝练。他的规则屏障构建得越来越快,越来越稳固;对环境中异常规则波动的侦测也越发精准。
他知道,这是归一阁的“压力测试”,也是在不断收集他和前辈的数据。但他不再像最初那样恐慌,反而生出一种与之周旋的、近乎冷静的战意。
这天傍晚,云砚接到了一个送往城隍庙的“特殊加急件”。物品栏只写着“积压文书,需协助归档”,报酬却高得有些不寻常。
再次来到城隍庙后门那条清净的小巷,开门的依旧是那位穿着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沈城隍。只是这一次,他脸上没有了之前的恭敬和从容,反而带着一种难以掩饰的焦虑和疲惫,连西装都显得有些皱巴巴。
“云前辈!您可算来了!”他几乎是抢着接过云砚递过去的那个轻飘飘的文件袋,看也没看就塞进怀里,然后压低声音,语速极快地说道,“出事了!前几天……庙里接收的一批从下面……呃,从‘相关单位’移交过来的、等待轮回审核的灵体,数据……数据被篡改了!”
他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冷汗:“不是普通的错误,是规则层面的篡改!有几个本该投入畜生道的恶灵,被修改了‘业力判定’和‘功德记录’,眼看就要被错误地安排进人道富贵之家!这要是出了纰漏,捅到上面,小神我……我这身官袍怕是保不住了!”
云砚看着他,没说话。
沈城隍赶紧补充道:“小神知道前辈规矩!报酬绝无问题!只求前辈出手,帮忙……‘校准’一下数据,把那些被篡改的记录恢复原样!庙里的系统权限,暂时对您开放!”
他拿出那块曾经给过云砚的、散发着法则波动的金色令牌,双手奉上,姿态放得极低。
云砚接过令牌,神识沉入其中。瞬间,她仿佛接入了一个庞大而繁杂的数据库,里面是无数灵体的生平记录、业力结算、功德点数以及等待分配的轮回通道。果然,在几个特定的数据流中,她感知到了极其隐蔽的、属于归一阁那种冰冷精准风格的规则篡改痕迹。手法很高明,几乎是嵌入在底层逻辑里,寻常的城隍系统自检根本无法发现。
麻烦。
而且,是涉及轮回规则、可能引发后续一系列因果连锁的大麻烦。
归一阁……连地府的轮回系统都敢插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仅仅是制造混乱?还是有着更深远的目的?
云砚的目光冰冷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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