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轮车的引擎声在空旷的城郊辅路上渐行渐远,最终彻底被夜风吞没。陈晓独自站在充电站的阴影里,感觉周遭的空气都因为云砚的离去而变得稀薄、冰冷。那句“守在这里”的命令,像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在他的心头,沉甸甸的,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盘膝坐下,将那部厚重的手机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规则之书的篇章在脑海中如同走马灯般流转,但他发现,自己很难像往常那样沉入进去。前辈孤身前往归一阁总部的画面,如同梦魇,不断在他眼前闪现。
归一阁……那是一个连仙界都讳莫如深的存在。他们的总部,会是怎样的龙潭虎穴?前辈虽然强大,但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对方显然谋划已久,手段层出不穷。
焦虑如同藤蔓,缠绕着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按照云砚教导的方法,构建“信息筛”,隔绝那些无用的杂念和恐慌。但这并不容易。对前辈安危的担忧,对自身弱小的不甘,以及对未知危险的恐惧,如同潮水般反复冲击着他脆弱的意识防线。
他一次次失败,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不行!不能这样!
陈晓猛地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狠色。他不能坐在这里干等,他必须做点什么!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准备!
他再次沉下心神,这一次,不再试图完全屏蔽杂念,而是将那份担忧和急切,转化为构筑规则屏障的动力。规则之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在他指尖凝聚,不再是之前那种力求稳固、均匀的结构,而是带着一种锋锐、一种内敛的爆发性。
他要构筑的,不仅仅是被动的防御屏障,更是一个……反击的支点!一个能在关键时刻,哪怕只能干扰对方一瞬,也可能为前辈创造机会的陷阱!
他的手指在虚空中快速划动,带起细微的规则涟漪。能量节点被刻意设置得更加隐蔽,结构也更加复杂,甚至借鉴了之前支撑濒危位面时学到的一些粗浅的能量引导技巧。这很冒险,一个控制不好,可能未伤敌先伤己。但他顾不上了。
时间,在极致的专注和内心的煎熬中缓慢流逝。
与此同时,云砚的三轮车已经驶离了主干道,拐入了一片荒废已久的工业区。这里曾是城市扩张的遗留伤疤,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和丛生的杂草,在惨白的月光下如同鬼域。
她没有开灯,破旧的三轮车在坑洼不平的路面上颠簸前行,却奇异地没有发出太大的噪音,仿佛轮胎与地面接触的瞬间,所有的声响都被某种力量吸收了。
她的神识如同无形的触须,早已以自身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蔓延开去,覆盖了整片废弃厂区,甚至更远。她能清晰地“看”到,在这片区域的边缘,以及更深的地下,分布着数十个极其隐蔽的、散发着冰冷规则波动的监控节点。这些节点构成了一张严密的大网,任何未经许可的能量体或生命进入,都会立刻触发警报。
归一阁的外围警戒圈。
云砚车速未减,甚至没有丝毫停顿。就在三轮车即将冲入第一个监控节点感应范围的刹那,她握着车把的右手,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动。
没有能量外泄,没有规则扰动。
但就在那一瞬间,以她为中心,方圆百米之内,所有归一阁布置的监控节点,其内部运行的规则逻辑,都发生了一次极其短暂、却足以致命的“逻辑错误”。
就像高速运转的精密仪器里,被投入了一粒微不足道、却恰好卡在关键齿轮间的沙子。
所有的监控节点,其“识别外来者并报警”的核心指令,被临时篡改为了“识别为内部授权单位,保持静默”。
三轮车如同幽灵般,无声无息地穿过了这道理论上绝无可能悄无声息突破的防线,没有激起任何涟漪。
隐藏在暗处的归一阁监控中心内,负责这片区域的几个技术员,正盯着屏幕上一切正常的绿色数据流,浑然不知他们最依赖的“眼睛”,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暂时“失明”了。
云砚继续深入。废弃厂区的核心地带,矗立着一栋外表看起来同样破败、但内部结构却异常坚固的五层厂房。那里,是归一阁位于这座城市的一个重要分部,也是通往其真正总部——“归一圣所”的数个空间跳转点之一。
根据她从老土地那里“结算”来的情报,以及之前反向追踪轮回篡改数据时捕捉到的蛛丝马迹,这里,就是她今晚的目的地。
她不是来摧毁这个分部的。那没有意义,打草惊蛇。
她是来“借道”的。
三轮车在距离那栋厂房约五百米的一处半塌的仓库阴影里停下。云砚下车,没有立刻行动,而是再次拿出那部厚重的手机。屏幕亮起,显示的依旧是那个跳动着复杂数据和坐标的黑色界面。
她的手指在上面快速点动,如同最顶尖的钢琴家演奏着无声的乐章。她在解析,在计算,在寻找着这个分部空间跳转装置运行规律中最细微的、可以利用的“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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