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砚的点拨如同在陈晓混沌的思绪中投入了一颗照明弹。他不再像无头苍蝇般只盯着那些异常的“点”,而是开始尝试勾勒整个城市规则网络的宏观图景。他将自己观察到的所有节点——老槐树、商业广场、十字路口、下水道、档案馆、物流中心——都在脑海中的立体模型里重新定位,尝试找出它们之间的能量流向和规则关联。
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如同在没有地图的情况下,仅凭零散的标记去还原一整片大陆的地形地貌。他常常在送件途中突然陷入沉思,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划拉着只有他自己能理解的符号,引得路人侧目。
云砚对此视若无睹,只在陈晓因为过度专注而差点撞上电线杆时,才会用一句不带任何感情的“看路”将他拉回现实。
几天后的一个清晨,陈晓照例早起,准备去云砚那里报到。路过楼下那家他经常光顾的早餐摊时,他习惯性地开启了规则视角,并非为了探查什么,更像是一种日常的“热身”。
然而,今天他“看”到的景象却让他脚步一顿。
早餐摊那辆用了多年的三轮餐车,其内部那个简陋的、维持着小火慢炖的燃气炉规则结构,不知为何出现了一个极其微小的能量泄露点。泄露非常缓慢,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长此以往,不仅会浪费燃气,更会导致炉火温度出现细微波动,影响食物的口感,甚至可能在某次意外中扩大,引发危险。
这是一个微不足道的问题,甚至算不上“异常”,只是设备老化带来的自然损耗。放在以前,陈晓可能根本不会注意到,或者注意到了也觉得无关紧要。
但此刻,看着那丝丝缕缕逸散的能量,以及炉火规则因此而产生的、几乎无法察觉的紊乱波动,他心中忽然生出一种强烈的冲动——他想试试,能不能把它修好。
不是像之前那样,用笨拙的方式去“拨动”规则,而是尝试去“理解”这个简单结构的运作原理,然后进行精准的“修复”。
他站在原地,闭上眼睛,全部心神都沉入对那个燃气炉规则结构的解析中。规则之书中关于能量流转、结构稳定、微观调控的篇章如同活了过来,与眼前这个具体的实例相互印证。
他“看”清楚了那个泄露点的确切位置和成因——是规则线条在某个频繁热胀冷缩的节点处,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疲劳断裂”。
修复它,需要一股极其精微、且属性温和的规则之力,如同最细的焊接丝,精准地填补那道裂缝,并重新建立稳定的能量回路。
这对他而言是一个挑战。他之前的规则应用,要么是构建屏障(相对粗放),要么是引导能量(相对宏观),还从未尝试过如此精细的“微操”。
他深吸一口气,集中全部精神,小心翼翼地分出一缕比发丝还要纤细的规则之力,调整其属性,使其带上一种“粘合”与“滋养”的特性。然后,如同进行一场精密的神经外科手术,他将这缕规则之力,精准地导向那个微小的泄露点。
过程很慢,他的额头甚至渗出了细汗,生怕力道稍有偏差,反而造成更大的破坏。
几分钟后,他感觉到那缕规则之力成功地“填补”了裂缝,并与周围的规则结构完美融合。那个微小的能量泄露点,消失了。燃气炉的规则波动恢复了稳定和均匀。
他睁开眼,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比跑了个五公里还要累,但心中却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早餐摊的老板,一个憨厚的中年大叔,正好掀开锅盖查看粥的火候,嘴里嘟囔着:“咦?今天这火候好像特别稳当……”
陈晓嘴角微微勾起一丝笑意,没有说什么,买了份早餐,默默离开。
这只是开始。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陈晓将这种“规则修复”当成了新的修行方式。他开始主动在城市中寻找那些类似的、细微的规则“损耗”或“错位”。
他发现,这座庞大的城市机器,在日复一日的运转中,存在着无数这样微不足道的“内耗”。一盏路灯的规则接触不良导致光线闪烁不定;一个老旧变电箱内部的规则电阻略高,导致能源效率下降;甚至某个公园长椅因为常年承受特定的压力分布,其木质结构中蕴含的“坚固”规则都出现了细微的松弛……
这些问题太小,太分散,根本引不起任何注意,更不会有人去用超凡手段修复。但它们累积起来,却无形中消耗着城市的“活力”,降低着生活在其中的人的“舒适度”。
陈晓乐此不疲。他像一个游荡在城市阴影里的“规则工匠”,用自己的方式,悄无声息地抚平着这些细微的褶皱。他的手法从一开始的生涩、耗时,逐渐变得熟练、精准。他对规则之力的掌控,也在这种近乎“绣花”般的练习中,变得更加细腻、入微。
他甚至开始尝试理解不同规则结构之间的“兼容性”和“排斥性”,比如,如何调整公园灌溉系统的水元素规则,才能更好地滋养旁边花坛里的草木生机规则,而不是相互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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