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跪于地,血染衣袍,陈晓却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挣脱了某种无形的束缚,攀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剧烈的疼痛依旧存在,但意识却异常清明,那双灌注了碎片之力与自身全部意志的眼睛,所“看”到的世界,已然截然不同。
万物皆由规则构成。这是他早已明白的道理。但此刻,他不再是“理解”,而是真正地“看见”!
在他眼中,“织网者”不再是一个具体的人形,而是一个由无数精密、繁复、不断流动变化的幽暗规则丝线构成的集合体。那些丝线彼此勾连,层层嵌套,构成了他的防御、他的攻击、他的能量运转核心,甚至反映着他此刻惊怒交加的情绪波动。一些丝线明亮锐利,代表着正在活跃的杀招;一些丝线晦暗潜伏,可能是隐藏的后手;还有一些丝线连接着远处的“肃清者”和“扰序婆婆”,构成一个临时的、粗糙的指挥与能量流转网络。
同样,那些正在试图重新围拢过来的“肃清者”,在他眼中也变成了一个个规则光团,光团的亮度、结构稳定性、内部能量流转方式,乃至他们下一步攻击的预兆(规则之力的提前聚集和导向),都清晰可见!
他甚至能“看”到周围那尚未完全平息的规则风暴,那些土黄色的混乱洪流,其内部并非完全无序,而是存在着某种狂暴的、短暂的“脉络”,如同湍急河流中的漩涡与暗流!
这就是……规则视野?!
陈晓心中震撼莫名。这并非简单的能量视觉或透视,而是直接窥见了世界运行的底层代码!虽然这种状态极不稳定,维持它需要消耗巨大的心神和规则之力,胸口碎片的灼热感也如同烙铁,但他确确实实,触摸到了这个层面!
“不可能!你……你看到了什么?!”“织网者”被陈晓那双仿佛能洞穿虚实的目光盯得毛骨悚然,他感觉自己所有的秘密、所有的规则架构,在那目光下都无所遁形!这种被完全看穿的感觉,比他面对云砚那绝对的力量压制更让他感到恐惧!
“他看到你了,老蜘蛛。”云砚冰冷的声音在“织网者”身后响起,让他浑身汗毛倒竖!
“织网者”猛地回头,却见云砚不知何时已经摆脱了他之前布下的、尚未完全成型的规则丝线干扰,如同瞬移般出现在了“扰序婆婆”的身后。而“扰序婆婆”还兀自沉浸在试图干扰陈晓却惨遭反噬的萎靡中,对身后的杀机毫无所觉!
“你的网,太糙。”云砚对着“织网者”淡淡说了一句,随即并指如刀,指尖萦绕着一抹仿佛能吞噬光线的极致黑暗,轻飘飘地点向“扰序婆婆”的后脑。
这一指,看似缓慢,却仿佛锁定了“扰序婆婆”存在的根本规则轨迹,让她连挣扎和反应的念头都无法升起!
“不——!”“织网者”目眦欲裂,疯狂催动规则丝线想要救援,但那些丝线在靠近云砚周身三尺时,便如同遇到无形屏障,纷纷崩解、消散!
“噗嗤。”
一声轻响,如同熟透的果子落地。
云砚的指尖点在了“扰序婆婆”的后脑。“扰序婆婆”干瘦的身躯猛地一僵,她那双原本浑浊、此刻却充满惊恐的眼睛瞬间失去了所有神采,周身那扰序乱命的诡异力场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骤然溃散。她手中的扭曲木杖“咔嚓”一声断成两截,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软软地瘫倒在地,气息全无。
归一阁三大战力,再损一人!“扰序婆婆”,陨落!
转眼之间,三大战力已去其二,只剩下孤零零的“织网者”!
而那些原本还在围攻陈晓的“肃清者”们,看到“铁壁”倒地、“扰序婆婆”毙命,又见到陈晓那诡异的状态和云砚鬼神莫测的手段,士气彻底崩溃!不知是谁发了一声喊,残余的二十多名肃清者再也顾不得命令,纷纷化作鸟兽散,向着矿区外围疯狂逃窜!
兵败如山倒!
“织网者”脸色惨白如纸,看着瞬间空荡下来的战场,看着倒地身亡的同伴,看着远处那个虽然重伤却眼神可怕、仿佛能看穿一切的青年,再看着眼前这个气息渊深如海、杀伐果断的白衣女子,一股前所未有的绝望涌上心头。
他知道,任务彻底失败了。不仅失败了,还可能折损了归一阁极为珍贵的高端战力!
“规则守护者……界域之契……你们……你们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织网者”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更多的是歇斯底里的愤怒与不甘,“打破现有的秩序,释放不可控的‘异常’,只会给所有界域带来毁灭!观测者议会不会放过你们的!归一阁也不会!”
云砚缓缓转过身,目光平静地看向他,那目光让“织网者”感觉自己如同蝼蚁。
“秩序?”云砚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你们定义的秩序,不过是粉饰太平的囚笼。真正的平衡,从来不需要靠扼杀‘异常’来维持。”
她抬起手,掌心向上,一缕混沌色的气流开始汇聚,仿佛蕴含着开天辟地之初的奥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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