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的黑暗,永恒的寂冷。
意识如同沉沦在冰冷的深海,不断下坠。剧痛从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传来,仿佛每一寸血肉、每一缕神魂都被撕裂、碾碎。李凡感觉自己的存在正在变得稀薄,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彻底熄灭。
混沌钟最后的悲鸣,源法与山河两位前辈燃烧本源的身影,那惊天动地的爆炸……最后的记忆碎片在黑暗中翻涌。
‘结束了吗……补天之路……止步于此……’一丝不甘的念头,如同微弱的火星,在即将彻底沉寂的意识深处,倔强地闪烁了一下。
就在这意识即将彻底沉沦的临界点,一丝微弱的、却带着难以言喻温润与生机的暖流,忽然触及了他残破的神魂。
这暖流并不强大,却异常精纯、古老,带着一种“包容”、“滋养”、“修复”的奇特道韵。它仿佛察觉到了李凡那顽强不灭的一丝生命之火,开始缓缓地、持续地注入他的身体与神魂之中。
破碎的经脉在这暖流的滋养下,开始极其缓慢地蠕动、连接;黯淡近乎熄灭的混沌大罗道果,如同干涸土地遇到了甘霖,重新焕发出一丝微弱的光泽;内世界那原本因他重创而濒临崩溃、变得死寂灰暗的景象,也似乎被这暖流抚过,停止了崩坏,甚至那株混沌世界树幼苗的根系,微微动了一下,努力吸收着这外来的生机。
‘这是……什么?’求生的本能被这暖流激发,李凡残存的意识开始努力凝聚,试图感知这暖流的来源。
他“看”到(意念感知),自己正漂浮在一片更加深邃、更加死寂的星渊底层。这里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最纯粹的虚无与混乱。而在他的身体下方,一块不过磨盘大小、通体呈现温润乳白色、表面布满了天然孔窍、正缓缓散发着那奇异暖流的奇异石头,正托举着他,抵御着周围那足以湮灭仙尊的恐怖能量乱流。
这石头看似平凡,却在这绝地之中自成一方净土。它所散发的暖流,不仅蕴含着磅礴生机,更似乎能抚平混乱、稳固空间,将周围的毁灭性能量悄然排斥在外。
‘生命源石?还是……混沌奇物?’李凡无法判断,但他知道,是这块奇石救了他,在他最虚弱、即将彻底消亡的时刻,保住了他最后一线生机。
他不再多想,集中全部残存的心神,引导着那奇石散发出的温润暖流,配合体内《混沌不灭体》残存的法门,开始艰难地修复己身。
这是一个极其缓慢、极其痛苦的过程。每一丝力量的恢复,都伴随着撕裂灵魂般的痛楚。但他心志坚定如铁,凭借着那股不甘陨落、尚未完成使命的执念,硬生生地坚持了下来。
不知过去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万年(在这星渊底层,时间毫无意义)。他的意识终于彻底清醒,虽然依旧虚弱,但已能勉强内视自身。
身体依旧残破不堪,处处是恐怖的裂痕与道伤,混沌大罗道果黯淡无光,内世界更是一片死寂荒芜,只有那株世界树幼苗凭借着奇石暖流的滋养,勉强维持着一丝生机,却也不再生长。
然而,就在他仔细探查内世界时,一个惊人的发现,让他心神剧震!
在那片死寂荒芜的世界中心,原本混沌道种融入之处,以及归墟界域的核心,此刻,竟然各自悬浮着一缕细微到几乎看不见的……紫气!
这紫气,与他内世界之前自行孕育出的鸿蒙紫气相似,却更加凝练、更加深邃、更加……具有一种“定数”与“超然”的意味!它们似乎是在那场与毁灭核心的终极碰撞,以及随后濒死状态下,受到奇石暖流刺激,从他自身大道本源与破碎的内世界法则中,意外淬炼、升华而出的全新产物!
不仅如此,在他残破的经脉与窍穴之中,也多出了一些星星点点的、同样散发着微弱紫光的奇异光点。这些光点仿佛与他新生的紫气呼应,缓慢而坚定地修复着他身体的创伤,其效果远比奇石暖流更加精妙、更加深入本源!
“这是……混沌不灭紫气?还是……大罗本源紫芒?”李凡心中又惊又疑。他能感觉到,这些新生紫气紫芒的品质,似乎还在鸿蒙紫气之上!它们仿佛是他自身混沌大道在生死边缘,融合了奇石生机、寂灭源核真意、以及那场爆炸中接触到的毁灭与创造极致对立后的……某种“涅盘”产物!
虽然目前数量极少,且他重伤未愈,难以调动,但其存在本身,就代表着他并未因重伤而道基尽毁,反而可能因祸得福,触及到了混沌大道更深的层次!
“必须尽快恢复实力!”李凡心中升起强烈的渴望。有奇石庇佑,有新生紫气紫芒滋养,他看到了复原甚至更进一步的可能!
他不再分心,全力沉浸在修复与感悟之中。一边引导奇石暖流与新生紫芒修复肉身神魂,一边细细体悟着那新生紫气中蕴含的、超越以往的大道真意。
混沌,包容生死,历经寂灭,亦可于绝境中涅盘新生,衍生出更高层次的本源……
一丝明悟,在他心间缓缓滋生。
星渊最底层,死寂的黑暗中,一点微弱的、却蕴含着无限生机的紫芒,正在悄然亮起,孕育着未来的……风暴与希望。
(第二百零三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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