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宫-------
德妃端坐于窗下,手中捧着一卷《道德经》,神色平静无波。宫女低声禀报着外间的消息:贵妃如何被废,淑妃如何被斥,陛下如何厚赏长春宫……
她听着,目光并未离开书卷,只淡淡地“嗯”了一声,仿佛听的不过是寻常天气变化。
直到宫女提到陛下下令严查所有参与构陷之人、翊坤宫旧人纷纷下狱时,她翻动书页的手指才几不可查地微微一顿。
“娘娘,”心腹大宫女小心翼翼地开口,“如今贵妃倒台,贤妃娘娘也……后宫高位,除了皇后,便只剩您和婉妃了。陛下对婉妃娘娘如此爱重,咱们是否……”
是否该有所动作?是趁势结交,还是……
德妃缓缓放下书卷,目光投向窗外庭院中一株苍劲的古松,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涟漪:“急什么?风口浪尖,一动不如一静。”
她看得比谁都清楚。
陛下此刻正对婉妃怀着满腔的怜惜与补偿之心,此时任何试图靠近或挑衅的举动,都极易被解读为别有用心。
淑妃便是前车之鉴。
“婉妃经此一劫,圣眷正浓,无人能及。此刻凑上去,无论是示好还是示威,都落了下乘。”
德妃语气淡漠,“陛下正在兴头上,我们只需安分守己,静观其变即可。”
她甚至吩咐下去:“将前几日得的那对品相极好的老山参,挑个低调的盒子装了,以永和宫的名义送去长春宫,只说是给婉妃妹妹压惊补身,不必多言。”
这份礼,送得恰到好处。既不显得过分热络巴结,又全了礼数,彰显了位份较高妃嫔的气度,让人挑不出错处。
至于陛下那里……德妃深知,此刻什么都不做,才是最好的做法。她只需一如既往地端庄稳重,打理好自己份内的事务,教导好皇长子,便是本分。
果然,沈彦之得知德妃如此识大体,不仅未因婉妃得宠而拈酸吃醋,反而主动遣人问候,心中对其更添了几分满意与尊重。甚至在某些需要平衡后宫势力的场合,还会下意识地多考虑永和宫一分。
陈月仪收到德妃的赠礼时,正在喝安神汤。她看着那对价值不菲的老山参,唇角弯起一丝极淡的弧度。
“德妃姐姐有心了。”她柔声对永和宫来的宫女道,“回去替本宫谢过德妃姐姐挂念。本宫身子无大碍,只是还需静养些时日。改日再好生向姐姐道谢。”
言辞客气,态度温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她自然明白德妃此举的用意。这不是讨好,而是提醒,一种不动声色的彰显存在感的方式。
这位育有皇长子的德妃,远比咋咋呼呼的贵妃和愚蠢的淑妃要沉得住气,也更有分量。
经此一事,这后宫之中,真正的对手,或许才刚刚浮出水面。
长春宫与永和宫,一者恩宠滔天,柔韧新生;一者沉稳如山,静水深流。
暗潮,在看似平静的湖面下,悄然改变了方向。
厌胜风波的余威仍在宫墙间阴魂不散,带来一种人人自危的寂静。
但在这片肃杀中,长春宫却温暖而安宁,仿佛世外桃源。
沈彦之心中的愧疚与后怕,非但未减,反而发酵成了更浓烈的怜惜。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频繁踏入这里,仿佛只有亲眼确认她的安然,触摸到她的温度,才能安抚自己那颗因险些错判而悸动不安的心。
这日傍晚,他踏着夕阳余晖而来,未让人通传。
步入内殿,只见陈月仪并未像往常般迎候,而是独自蜷在临窗的软榻上,双臂抱着膝盖,下巴搁在膝头,怔怔地望着窗外最后一抹晚霞。
她只穿着一件素软的寝衣,墨发未绾,流泻一肩,侧影在昏黄的光线里单薄得像一幅剪影,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落寞与孤寂。
沈彦之的心像是被细微的针尖刺了一下,泛起细密的疼。他挥手屏退左右,放轻脚步走过去。
直到他的阴影完全笼罩了她,她才仿佛惊觉,蓦然回首。见到是他,那双总是含着柔情的秋水眸子里先是掠过一丝真实的恍惚,随即迅速被惊慌取代,忙欲起身:“陛下……臣妾失仪……”
“别动。”沈彦之按住她单薄的肩,顺势在她身侧坐下,目光紧紧锁住她的脸,不放过任何一丝情绪,“怎么了?一个人在这里发呆,可是身上还不舒服?”他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放得极柔,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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