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月仪在他的注视下微微垂眸,长睫如蝶翼般轻颤,投下脆弱的阴影。
她轻轻摇头,声音又轻又软,像怕惊扰了什么:“没有……谢陛下关心,臣妾身子好多了。”
她停顿了一下,指尖无意识地蜷缩起来,揪住了袖口的一点点布料,声音更低了下去,带着一丝飘忽的余悸,“只是……方才做了个梦,梦到那日……好多人在翻东西……心里有些空落落的,便坐在这里醒醒神。”
她没有哭诉,没有抱怨,甚至没有具体描述梦魇的可怖,只是这轻描淡写的几句。
配合着她微微苍白的脸色、轻颤的睫毛和那下意识寻求安全感般揪住衣袖的小动作,便已足够在沈彦之心中勾勒出她夜夜被惊扰、独自承受恐惧的画面。
此时陈月仪心中想的却是,她现在的表演力度正好。
多说便是诉苦,少说则显不出影响。
这点残留的“惊悸”,恰是他愧疚最好的催化剂。
沈彦之的心狠狠一揪,愧疚和疼惜瞬间淹没了他。
他伸手,将她微凉纤细的手完全包裹在自己温热的掌心,力道坚定,仿佛要借此驱散她的不安:“是朕不好,”
他声音沉哑,带着不容错辨的自责,“是朕疏忽,让你受了天大的委屈和惊吓。”
“陛下快别这么说!”
陈月仪猛地抬头,眼中瞬间水光盈然,反手紧紧抓住他的前襟,急切地仰视着他,仿佛他说了多么可怕的话,
“若非陛下圣明烛照,臣妾早已万劫不复!陛下是救了臣妾性命的人,臣妾感激陛下、信赖陛下还来不及,怎会是陛下的错处?”
她越是这般急急地将所有功劳归于他,将所有恐惧深埋起来只显露出对他的全然依赖和信任,沈彦之就越是心疼得无以复加,那份保护欲几乎要满溢出来。
功劳都是你的,恐惧是我的。把你捧得高高的,你才会更舍不得我摔下来。
他将她轻轻揽入怀中,感受到她身体先是本能地一僵,随即仿佛找到依靠般彻底柔软下来,温顺地依偎进他胸膛,甚至下意识地用额头蹭了蹭他的下颌,寻了个更舒适的位置。
这小动物般的依赖取悦了他,让他手臂收得更紧。
“往后绝不会再有了。”
他下颌轻抵着她的发顶,声音低沉而笃定,如同立下誓言,“朕已彻底肃清宫闱,拔除了所有隐患。朕向你保证,绝不会再让任何人、任何事伤你分毫。”
“嗯……”她在他怀中轻轻点头,声音带着软糯的鼻音,“有陛下在,臣妾就安心了。”
然而,话语虽如此,她却仿佛下意识地将他衣袍抓得更紧,指尖微微发白,仿佛一松手他就会消失,那无形的恐惧便会再次吞噬她。
沈彦之清晰地感受到了这份潜藏的恐惧和全然的依赖,一种强烈的、被需要的满足感和保护欲油然而生,彻底淹没了他。
他不再多说,只是用更温暖的怀抱和更沉稳的心跳来安抚她。
恰到好处的依赖是绳索,能牢牢捆住男人的心。
尤其是皇帝的心。
殿内烛火悄然燃起,柔和的光线将相拥的身影投在墙壁上,拉出缱绻绵长的影子。
许久,他才低声问,气息拂过她的耳廓:“晚膳用了么?”
怀中的脑袋在他肩头轻轻蹭了蹭,表示没有。
“传膳。”他立刻吩咐,语气不容置疑,“朕陪你用些。”
这一夜,沈彦之抛开了御书房里堆积的奏章,耐心地留在长春宫,陪着她用了清淡的晚膳,又说了许久的话。
内容无关朝政风月,只是些闲散的趣闻轶事,甚至带着几分笨拙的逗弄,只为了驱散她眉宇间那抹若有似无的轻愁。
陈月仪始终配合地听着,时而露出浅浅的、依赖的笑容,偶尔还会小声提出一两个天真懵懂的问题,恰到好处地满足着他“呵护者”的心态。
直到她眉眼间染上真实的倦意,脑袋一点一点,最终靠在他肩头沉沉睡去,呼吸变得均匀绵长,他才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起,安置在榻上,仔细掖好被角。
坐在榻边,就着昏黄的烛光,他凝视了她沉睡的容颜许久,指尖虚虚描摹过她精致的眉眼,这才起身离去。
临走前,特意低声嘱咐宫人夜里务必警醒,仔细伺候。
回到乾清宫,他沉吟片刻,提笔又下一道旨意,在原本已丰厚无比的赏赐基础上,又增添了三成,并特意指明其中多加些南海珍珠、极品血燕等安神补身的珍品。
帝心怜惜,已深入骨髓。
那里面掺杂着男人的爱怜、帝王的责任、以及对失而复得的珍宝的加倍呵护。
而他永远不会知道,在他离去后,那双本该熟睡的眸子缓缓睁开,里面一片清明冷静,哪里还有半分惊惧脆弱。
她轻轻抚过腕间被他紧紧握过的地方,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令人安心的温度和力道。
愧疚、怜惜、保护欲——帝王之心上最易撬动的缝隙。
这次风波,倒是意外地让这些缝隙裂得更深了。很好。
风浪过后,她这艘看似柔弱的小船,不仅未沉没,反而借着这股“怜惜”的东风,更稳地驶向了帝心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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