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彦之在乾清宫发了一通脾气,又命人将西暖阁里里外外熏香洒扫了三遍,仿佛要彻底清除掉白芷柔留下的任何一丝痕迹和那令他作呕的屈辱感。
然而,随着怒火渐熄,一种强烈的不安和心虚迅速占据了他的心头。
他如此不留情面地训斥了白芷柔,固然是发泄了厌恶,维护了所谓的“清白”,但……仪儿会怎么想?
但在仪儿看来,他终究是动了召幸那人的念头,并且那人已经进了他的寝殿!
她那般敏感纤细,又刚刚经历“委屈”,若是听闻此事,岂不是又要伤心欲绝?
沈彦之越想越觉得恐慌,他绝不能允许因为一个赝品而破坏他与仪儿的关系。
他几乎是立刻起身:“摆驾长春宫!”
他必须去解释,必须去安抚,必须让她明白,自己为她“守身如玉”了!
然而,当皇帝的仪仗行至长春宫门前时,却见到了一个他最不愿看到的景象——长春宫的宫门,竟然早早地关闭了!
守门的小太监见到圣驾,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发颤:“陛下万福……娘娘、娘娘说她身子不适,已经歇下了……今日不见客……”
“不见客?”沈彦之的音调陡然升高,带着难以置信和急切,“朕是客吗?开门!朕要见贵妃!”
“陛下恕罪!”小太监磕头如捣蒜,“娘娘吩咐了……说是……说是心口闷得慌,谁也不想见,只想静静躺着……特意叮嘱了奴才们早早闭门……”
“心口闷?”沈彦之的心猛地一沉。她知道了!她一定是知道了!而且她生气了,伤心了!
巨大的愧疚感和急于解释的欲望淹没了他。他再也顾不得帝王威仪,竟几步上前,亲自拍打着宫门,对着门内扬声道:
“仪儿!仪儿你开门!你听朕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门内一片寂静,只有夜风吹过廊下灯笼的细微声响。
沈彦之更急了,声音里带上了恳求甚至一丝慌乱:“仪儿!朕没有碰她!朕真的没有!朕只是一时糊涂召了她来,可见到她之后就觉得索然无味,甚至……甚至觉得厌恶!朕立刻就让她滚了!朕连她一根手指头都没再多碰!你信朕!你开门让朕看看你好不好?”
他几乎是语无伦次地将昨晚的真相(在他看来)和盘托出,只求能求得她的原谅。
殿内,陈月仪并未安寝。
她穿着一身素净的寝衣,坐在灯下,手里拿着一卷书,却一字也未看进去。
门外皇帝急切又带着悔恨的辩解声清晰地传来。
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心中却是一片冰冷的讥嘲。
没有碰她?所以呢?
她心想。
召她入寝殿是真,动了那份猎奇的心思是真,审视比较的心思也是真。
如今觉得赝品不堪,又来表功了吗?仿佛为我守住了多么了不得的贞洁一般。
男人的逻辑,真是可笑又自私。
门外的沈彦之听不到任何回应,心中的恐慌达到了顶点:“仪儿!你说句话!你骂朕也好,打朕也好!你别这样不理朕!朕知道错了,朕以后绝不会再犯这种糊涂!你信朕!”
他的声音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陈月仪终于缓缓起身,走到门后,并未开门,只是用一种听起来极度疲惫、伤心却又强装平静的声音,轻轻对着门缝道:
“陛下……何必解释呢?”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一样砸在沈彦之心上。
“陛下是天子,宠幸谁,不宠幸谁,都是陛下的权利和自由……臣妾……臣妾并无异议。只是臣妾今日身子实在不适,无力接驾,请陛下……回吧。”
她越是这般“懂事”、“不争”,甚至不追问、不抱怨,就越让沈彦之痛彻心扉。他宁愿她哭闹一场,也好过这样将他拒于千里之外。
“仪儿……”他还想再说什么。
“陛下,”陈月仪打断他,声音里带着一丝恳求的哭腔,“臣妾真的累了……求陛下,让臣妾静一静,好吗?”
说完,她便不再出声,无论沈彦之再说什么,门内都再无回应。
沈彦之站在紧闭的宫门外,如同一个被遗弃的孩子,满心懊悔、心疼、无助。他从未觉得如此挫败过。
最终,他只能对着宫门,哑声道:“好……好,你歇着,朕……朕明日再来看你。你若有任何不适,立刻传太医,知道吗?”
他又在门外站了许久,才失魂落魄、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回到乾清宫,沈彦之坐立难安,一夜无眠。
他满脑子都是陈月仪那伤心疲惫的声音,和自己那可笑的行为带来的后果。
而长春宫内,陈月仪听着脚步声远去,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很好。这份愧疚,这份急于证明自我的心,要远比一次完整的背叛来得更有价值。
她不需要他的解释,她只需要他这份抓心挠肝的悔恨和想要拼命弥补的冲动。
这一次,她要将他的心理防线,击得更碎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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