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两日,长春宫宫门昼闭,仿佛一道无形的屏障,将沈彦之的焦虑与悔恨牢牢隔绝在外。
沈彦之几乎是下了朝就直奔长春宫,得到的却永远是那句“娘娘身体欠安,需静养,不宜见驾”。
赏赐如同流水般送进去,却如同石沉大海,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
陈月仪甚至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借口,这种彻底的、无声的拒绝,让沈彦之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
他独宿乾清宫,夜不能寐,脑海里反复回放着陈月仪可能伤心垂泪的模样,以及自己那晚愚蠢的行径。
这种自我折磨几乎要将他逼疯。
第三日午后,沈彦之处理政务时心浮气躁,一连批错了好几份奏折。
他再也忍不住,将朱笔一掷,对王承恩道:“去库房,把前日进贡的那对紫玉鸳鸯佩,还有那盒东海明珠取来!”
他拿着这两样价值连城、寓意明确的珍宝,再次来到长春宫。
这一次,他甚至不等宫人通传,便直接扬声道:“仪儿!是朕!朕今日必须见到你!你若再不开门,朕……朕便一直守在这里!”
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求。
宫门内寂静了片刻。就在沈彦之的心一点点沉下去时,那扇紧闭了两日多的朱红宫门,终于“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一道缝隙。
云岫站在门内,恭敬却疏离地福身:“陛下万福。娘娘说……她病气未愈,容颜憔悴,实在不敢面圣,恐冲撞了陛下。”
又是这套说辞!但门开了,这就是进展!
沈彦之心中一喜,立刻道:“朕不怕什么病气!让开,朕要亲眼看看她!”说着就要往里走。
“陛下!”云岫却坚持挡在门前,语气带着恳切,“娘娘心意已决,陛下若强闯,娘娘只怕……只怕会更加难过。陛下若真体恤娘娘,不如……”
沈彦之脚步顿住,看着云岫那坚决的神色,想到陈月仪可能正虚弱地躺在内殿,却固执地不愿让他见到病容,心中那份怜惜和愧疚更是达到了顶点。他既心疼她的“倔强”,又懊恼自己的混账行为把她逼到这一步。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些:“好,朕不进去。你告诉贵妃,朕知道错了,朕那日真是鬼迷心窍!朕后悔莫及!让她好好养着,想要什么,缺什么,尽管开口,朕什么都依她!只求她别这样折磨自己,也别再拒朕于千里之外……”
他站在门口,对着门缝,几乎有些语无伦次地表达着悔意和关心。
云岫静静地听着,然后才道:“陛下的话,奴婢一定一字不差地回禀娘娘。只是娘娘如今心结难解,还需些时日静养。陛下……陛下请先回吧,待娘娘凤体安康,自然会去见陛下的。”
这依旧是软钉子,但却给了沈彦之一个“待她安康”的盼头。
沈彦之知道今日怕是见不到人了,但门开了,话也带到了,总比完全吃闭门羹要好。他颓然地叹了口气,像是被抽走了力气:“好……朕走。告诉你们娘娘,朕……朕明日再来看她。让她务必保重身体。”
他将那对紫玉鸳鸯佩和锦盒装的东海明珠交给云岫:“这个……给她把玩解闷。”
他又是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长春宫,背影竟显得有些萧索。
回到乾清宫,沈彦之坐立难安,看什么都不顺眼。
他越想越气,不仅气自己,更气那个引他犯错的由头——白芷柔!
若不是她生了那张脸,自己怎会一时好奇?
若不是召了她,仪儿怎会伤心病倒?一切都是这个祸水的错!
“王承恩!”他厉声喝道。
“奴才在!”
“传朕旨意!”沈彦之语气冰冷,“碧桐轩白贵人,御前失仪,冲撞圣驾,即日起降为答应禁足半月,静思己过!份例减半!”
这罪名安得莫名其妙(御前失仪是多久以前的事了?这都好几日了吧),惩罚却来得又快又狠。分明是将自己所有的懊悔和怒气,都发泄到了那个无辜(在他看来是祸首)的新人身上。
王承恩心头一凛,连忙应下:“嗻!”心中为那位白答应默哀了一句,这才“侍寝”一夜(名义上),便落得如此下场,真是……君心难测。
而长春宫内,陈月仪听着云岫的回禀,以及后来传来的白芷柔被莫名加重处罚的消息,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真实的冷笑。
看,这就是帝王所谓的深情。薄凉至此,可笑至极。
她心中毫无波澜,甚至觉得有些可悲。
但她的目的达到了。皇帝的愧疚和怜惜已被拉到极致,并且成功地转移了怒火,那个所谓的“替身”也得到了教训。
“娘娘,陛下看来是真知道错了。”
云岫轻声道。
“知道错?”
陈月仪拿起刚才放下的银箸,重新夹起一块小巧的点心,语气淡漠,“他只是受不了被拒绝的挫败感和自以为是的深情受挫罢了。罢了,戏唱到这里,也该收场了。”
她细细咀嚼着点心,眼中一片清明。
“明日……若是陛下来了,便请进来吧。总晾着,也该给他颗甜枣尝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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