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午后,阳光透过长春宫雕花的窗棂,在光洁的金砖地面上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殿内角落里放置的冰盆散发着丝丝凉意,抵消了暑气,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宁静而温馨的暖香。
五个月大的泽晟,正穿着一身喜庆的明黄色软绸小褂子,躺在临窗的软榻上,身下铺着柔软的细棉褥子。
他比刚出生时胖了不少,小胳膊小腿像藕节似的,白白嫩嫩,此刻正活力十足地挥舞着,嘴里发出“咿咿呀呀”无人能懂的音节,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好奇地追随着榻边悬挂的彩色香囊。
陈月仪今日未着隆重宫装,只穿了一身家常的杏子黄绫罗襦裙,乌发松松绾了个堕马髻,簪了一支简单的珍珠步摇,脸上薄施脂粉,褪去了在人前的贵妃威仪,显得柔和而闲适。
她侧坐在榻边,手中轻轻摇着一把绣着婴戏图的团扇,为儿子送去微风,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小调皮,一刻也不消停。”她伸出纤长的手指,轻轻点了点儿子肉嘟嘟的脸颊,语气里满是宠溺。
沈泽晟似乎听懂了母亲的嗔怪,咧开没牙的小嘴,笑得口水都流了出来,小手胡乱地抓住母亲的手指,就要往嘴里塞。
“哎呀,脏脏,不能吃。”
陈月仪笑着轻轻抽回手,拿起一旁柔软的丝帕,细心替儿子擦拭嘴角。
这时,殿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和宫人请安的声音。
紧接着,一身明黄色常服的沈彦之便大步走了进来。
他显然是刚处理完政事,眉宇间还带着一丝疲惫,但一踏入这内殿,看到榻上的母子俩,那疲惫便瞬间被一种满足的笑意所取代。
“朕的小晟儿,今日乖不乖?”
沈彦之人未到,声先至,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轻快和慈爱。
陈月仪闻声起身,刚要行礼,便被沈彦之快步上前扶住手臂:“说了多少次了,私下里不必多礼。”
他的目光早已越过她,黏在了儿子身上。
“陛下。”
陈月仪柔柔唤了一声,顺势靠在他臂弯里,带着他一起看向榻上的小家伙。
泽晟看到父皇,显得更加兴奋,手脚舞动得更起劲,“啊啊”地叫着,像是在打招呼。
沈彦之心都要化了,立刻俯身将儿子小心翼翼地抱了起来。他动作虽然已经比刚开始熟练许多,但依旧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小心翼翼,仿佛抱着举世无双的珍宝。
“哎哟,朕的晟儿又沉了!”
他掂了掂分量,朗声笑道,用下巴上刚刚冒出的、还未来得及刮净的细小胡茬去轻轻蹭儿子娇嫩的脸蛋。
小晟儿被蹭得痒痒,一边躲闪一边咯咯直笑,小手胡乱地拍打着父皇的脸。
“陛下,您看他,没大没小的。”
陈月仪在一旁掩唇轻笑,眼中却满是幸福的笑意。
“朕的皇儿,想怎样就怎样!”
沈彦之浑不在意,反而得意洋洋,抱着儿子在殿内缓缓踱步,指着殿内的摆设,煞有介事地教他:“晟儿看,这是花瓶,这是屏风…”
陈月仪跟在他身边,听着他这些“童言童语”,又是好笑又是无奈。
她看着沈彦之对待儿子那副恨不得将星星月亮都摘下来的模样,再对比他平日里威严的帝王形象,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奇异的柔软。
这个男人,或许有千般不是,但此刻,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深爱着孩子的父亲。
沈彦之抱着儿子玩了一会儿,直到小家伙似乎有些困倦,开始打哈欠,他才依依不舍地将孩子交还给乳母,细细叮嘱了好一番,才看着乳母将晟儿抱去偏殿哄睡。
殿内恢复了二人世界。沈彦之拉着陈月仪的手回到榻边坐下,很自然地将她揽入怀中,满足地叹了口气:“看着晟儿,朕什么烦心事都没了。”
陈月仪依偎在他怀里,指尖轻轻绕着他衣襟上的龙纹盘扣,沉默了片刻,忽然抬起眼,眸光流转间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娇嗔,语气又软又糯,拖长了尾音:
“陛下如今眼里就只有晟儿了~”
“嗯?”
沈彦之一时没反应过来,低头看她。
只见陈月仪微微撅起了红唇,那神态竟有几分少女般的委屈,与她平日端庄的模样大相径庭,却别有一番风情:“臣妾可是瞧得真真儿的,陛下一下朝就直奔晟儿,抱着不肯撒手,连话都只跟他说。方才进殿,陛下第一眼看的也是晟儿,都没好生看看臣妾今日新穿的衣裳呢。”
她说着,还故意扯了扯自己杏子黄的裙摆,眼巴巴地望着他,像个争宠的小女孩。
沈彦之先是一愣,随即失笑,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怜爱和满足感。
他喜欢看她这般小女儿情态,这让他觉得,自己不仅是皇帝,更是她可以依赖、可以撒娇的夫君。
“胡说!”
他手臂收紧,将她更密实地圈在怀里,低头用鼻尖亲昵地蹭了蹭她的鼻尖,声音低沉而宠溺,“朕哪里是只看他?朕是看你们娘俩儿!朕的仪儿吃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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