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驾仪仗浩浩荡荡行进在官道上,尽管车外气氛因皇帝破格与妃嫔同乘而显得有些微妙,但明黄色的御辇之内,却是一片旖旎温情。
御辇内部宽敞舒适,铺着厚厚的软垫,设有小几,甚至还有固定的书格。
沈彦之并未像往常一样批阅奏折,而是专注地看着身侧的陈月仪。
马车难免颠簸,他一只手臂始终稳稳地揽着她的腰肢,让她能舒适地靠在自己身上,避免膝盖因晃动而不适。
“可还觉得颠簸?”
沈彦之低声问,指尖将她一缕滑落的发丝轻柔地别到耳后。
陈月仪摇摇头,唇角漾着浅浅的笑意:“有陛下在身边,臣妾觉得安稳得很。”
这话半是真心,半是算计。沈彦之的怀抱的确让她感到安心,而这份专属的呵护,更让她心中甜暖。
小几上摆放着精致的点心和时令水果。
沈彦之拈起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细心剥去皮,递到陈月仪唇边:“尝尝这个,今早刚快马送来的,很甜。”
陈月仪微微脸红,但还是顺从地张口接了。
甘甜的汁水在口中弥漫开,她满足地眯了眯眼,像只被顺毛的猫儿。
这感觉确实不坏,甚至可以说,好极了。
陈月仪在心中冷静地评估着。
天下间最尊贵的男人的真心,带着温度的宠爱,远比那些冰冷的珠宝赏赐更令人心动。
她允许自己沉浸在这种被珍视的感觉里,如同泡一场舒适的温泉,但她的神志始终如同池边冷冽的空气,保持着清醒。
祖母说过,帝王的爱,是世间最锋利的刀,用得好了,可披荆斩棘,护佑家族;
用不好,便会反噬自身,万劫不复。
她从未忘记自己为何入宫,也从未忘记肩上的责任——家族的兴衰,儿子泽晟的未来,都系于她一身。
沈彦之的这份“真爱”,是她目前所能抓住的最有力的武器,也是最好的护身符。
因此,她精心扮演着“解语花”和“柔弱依赖者”的角色。
每一个依偎的姿势,每一次感激的眼神,每一声软糯的“陛下”,都是经过斟酌的表演。
装柔弱,不是因为她真的弱小,而是因为她深知,强大的帝王需要的是能够激发他保护欲、衬托他伟岸的女子,而非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
秋猎遇刺,是意外,也是机遇。她果断出手,不仅救了驾,更将自己“柔弱却勇敢”、“深明大义”的形象深深烙在了沈彦之心里。
这份以生命为赌注换来的“真情”,比以往任何刻意的迎合都更有分量。
沈彦之看着她这娇憨模样,心中爱极,忍不住低头在她额上印下一吻。
“陛下……”陈月仪娇嗔一声,脸颊更红。
“怕什么,又无人看见。”
沈彦之低笑,手臂收紧,将她更密实地圈在怀里,享受着这难得的、无人打扰的亲密时光。
他时而喂她一口点心,时而与她低声交谈几句猎场趣事或是宫中琐闻,气氛融洽得如同最寻常的恩爱夫妻。
行至中途,队伍在一处风景秀丽的河边休整。
沈彦之率先下车,然后转身,小心翼翼地将陈月仪扶了下来。
虽然她已能行走,但他仍不放心地虚扶着她的手臂。
帝妃二人并肩在河边慢慢散步,秋日阳光暖融融的,河水清澈,波光粼粼。侍卫们远远护卫着,不敢靠近打扰。
沈彦之折了一枝带着露水的野花,簪在陈月仪的发间,端详着,笑道:“人比花娇。”
陈月仪低头浅笑,正要说话,却听得一阵婴儿响亮的啼哭声由远及近。
只见乳母抱着一个裹在锦绣襁褓里的胖娃娃,急匆匆走来,面带难色:“陛下,娘娘,四皇子殿下许是离娘亲久了,一直哭闹不休,奶也吃了,哄也哄了,就是不肯停。”
只见小家伙哭得小脸通红,眼泪汪汪,在乳母怀里扭来扭去。
陈月仪一见儿子哭成这样,顿时心疼不已,也顾不得腿脚不便,连忙上前从乳母手中接过孩子,轻轻拍抚着他的后背,柔声哄着:“晟儿不哭,晟儿乖,母妃在这里……”
说来也怪,一到母亲怀里,闻到熟悉的气息,四皇子的哭声顿时小了许多,变成委屈的抽噎,小脑袋往陈月仪怀里钻。
沈彦之也凑了过来,看着儿子哭花的小脸,又是好笑又是心疼。
他伸出食指,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擦去儿子脸上的泪珠,笨拙地学着陈月仪的语气哄道:“朕的晟儿怎么了?是谁惹朕的小皇子不高兴了?告诉父皇,父皇替你教训他。”
他一个威严的帝王,此刻却学着哄孩子的腔调,那画面着实有些违和,却又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情。
陈月仪看着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沈彦之见她笑了,自己也笑了,干脆将母子二人一起轻轻拥住。
四皇子似乎感受到了父母都在身边,渐渐止住了哭泣,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父皇,又看看母妃,然后伸出胖乎乎的小手,一把抓住了沈彦之龙袍上的绣龙图案,咿咿呀呀地叫了起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