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月仪深知,帝王心术,疑心一旦种下,便如野草滋生,单靠温言软语的辩解和小心翼翼的侍奉,绝非长久之计。
她必须拿出确凿的证据,一举粉碎这恶毒的流言,并且要让陛下亲眼看到、亲耳听到。
她没有急着去御前哭诉,而是动用了两条线。
一条是陈家在宫外的人脉,另一条,则是她如今执掌凤印后,在宫中悄然织就的信息网。
不过两日,她便收到了父亲陈慎暗中递来的消息。
原来,那柳文轩确实颇有才名,但其人性情孤高,醉心书画,与京中闺秀从无逾越之举。
更重要的是,柳文轩已于半年前定亲,未婚妻乃吏部侍郎之女,婚期就在下月。
且柳家与陈家,在朝堂上分属不同派系,素有龃龉,绝无结亲可能。
与此同时,陈月仪安插在永和宫外围的一个小太监也传来密报,虽未抓到德妃直接指使的确凿证据,却探听到德妃身边的老嬷嬷前几日曾与宋府的人有过接触,而那位上密奏的御史,正是左都御史宋石泉一手提拔上来的门生。
信息拼图已然完整。陈月仪心中冷笑,德妃,果然是你!
但她并未立刻向陛下揭发德妃,那样显得像是在互相攻讦。
她要做的,是彻底证明自己的清白,并将这盆脏水,巧妙地引回给它真正的主人。
这日,沈彦之心情依旧有些烦闷,信步来到御花园散心。
行至荷花池畔,却见陈月仪正带着四皇子在池边水榭中玩耍,身旁还站着淑妃和韩贵人。
沈彦之走近,只听韩贵人正拿着一个精致的九连环逗弄沈泽晟,笑道:“四殿下看,这是你外祖父今日派人送进宫的小玩意儿,说是江南最新的样式,最是考较耐心和巧思了。”
陈月仪闻言,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无奈与一丝怀念,轻叹道:“父亲也真是,总记得这些。说起来,柳太傅家的公子,昔年倒是此道高手,曾在一场诗会上当众解开了西域进贡的十八曲连环,引得先帝都称赞不已。
只可惜,柳公子志不在此,一心只读圣贤书,如今在翰林院潜心修书,听说下月便要成婚了,娶的是吏部侍郎家的千金,真是一桩良缘。”
她这话说得极其自然,仿佛只是随口提及一件京城旧闻和喜事,将柳文轩此人、其才华、其现状(即将成婚),以及与陈府并无深交(否则不会用“听说”二字)的信息,不着痕迹地摊开在了沈彦之面前。
淑妃也适时接口,带着几分羡慕:“柳家公子确是才华横溢,不过比起陛下文韬武略,那便是萤火之于皓月了。
咱们四殿下将来,定要像陛下一样,做个顶天立地、文武双全的伟男子。”
她说着,慈爱地摸了摸沈泽晟的头。
沈泽晟似乎听懂了夸奖,挥舞着小手,含糊地朝着沈彦之喊:“……父……皇……棒……”
沈彦之站在不远处,将这番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陈月仪那坦荡自然的态度,提及柳文轩时毫无扭捏避讳,反而点明其即将成婚,以及淑妃和韩贵人看似无心的附和,像一阵清风,瞬间吹散了他心头积郁的疑云。
是啊,一个即将成婚、与陈家并无深交的翰林院编修,如何能与备受宠爱的贵妃、尊贵的皇子扯上关系?
这流言,何其荒谬!何其恶毒!
他大步走过去,一把抱起儿子,目光柔和地看向陈月仪:“爱妃方才在聊什么,这般热闹?”
陈月仪起身行礼,笑容温婉依旧,仿佛完全不知那些污秽流言:“回陛下,不过是姐妹们闲话家常,说起些京中旧事和喜讯。陛下怎么来了?”
看着她清澈坦荡的眼眸,沈彦之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对散布流言者的熊熊怒火。
他揽住陈月仪的肩,语气带着补偿般的疼惜:“朕随意走走。外面风大,仔细晟儿着凉,回去吧。”
当夜,沈彦之宿在长春宫,温情更胜往日。
而就在第二天,那位上密奏的御史,因被查出在考核地方官时收受巨额贿赂,人赃并获,被革职查办,投入大牢。此举雷厉风行,虽未明言与流言有关,但足以让所有知情人背后都冒起了寒气。
德妃在永和宫得知消息,又惊又怒,气得砸了一套最喜欢的茶具。
她没想到陈月仪反应如此之快,手段如此高明,不仅轻易化解了危机,还让陛下直接处置了她父亲在前朝的爪牙!
更让德妃和暗中窥伺的瑞王没想到的是,几天后,陛下突然下旨,擢升柳文轩为翰林院侍读,并钦点其随同一批新科进士,前往山东道观摩学习河工水利,即刻离京。
这道旨意,看似褒奖提拔,实则是将其调离京城,远离是非之地,同时也是陛下用一种更体面的方式,彻底了结了这场关于“清雅文华”的荒唐联想。
陈月仪这一局,赢得干净利落。她不仅自证了清白,巩固了圣心,还借陛下之手惩处了造谣者,并将潜在的隐患(柳文轩)妥善送走。
其心思之缜密,应对之沉稳,足以令六宫侧目。
瑞王沈谨之在府中听闻这一切,把玩着手中的玉佩,眼中兴味更浓。
他的小皇嫂,果然不是易与之辈。这场游戏,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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