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这话从何说起?”
她抬起眼,眸光清澈,仿佛真的不解,“王将军私通北狄,证据确凿。姐姐身为皇后,管教不严,纵容母族,才是寒了陛下的心。”
“证据确凿?”
王萱猛地扑到栅栏前,枯瘦的手指紧紧抓住木栏,指节泛白,“那些证据是怎么来的,你心里清楚!陈月仪,你利用陛下的信任,构陷忠良,你不得好死!”
面对她歇斯底里的指控,陈月仪只是微微叹了口气,将酒杯推近些:“姐姐,成王败寇,自古如此。要怪,只怪你和王将军……太心急了。功高震主,本就是取死之道。”
这话像是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精准地刺穿了王萱最后的心防。
她踉跄后退,跌坐在地,发出一阵凄厉又绝望的笑声:“哈哈哈……好一个功高震主!好一个成王败寇!陈月仪,你以为你赢了吗?
陛下今日能因为我王家的兵权忌惮我们,来日就会因为你的心机忌惮你!你以为你的下场会比我好多少?”
陈月仪静静地看着她,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闹剧。
等王萱笑够了,喘着粗气停下来,她才轻声开口,声音柔得像羽毛,却带着冰冷的锋芒:“姐姐,你错了。”
她站起身,银狐裘的毛锋在昏暗光线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与她话语里的寒意形成鲜明对比。
“我和你不一样。你依仗的是母族的势力,是兄长的兵权。一旦陛下觉得掣肘,自然会毫不犹豫地舍弃。”
她慢慢踱步,裙裾拂过满是尘土的地面,“而我,”她停下脚步,回头看向王萱,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足以让王萱浑身冰凉的弧度,“我依仗的,是陛下对我的‘爱’。
是我永远恰到好处的柔弱,是我对他全心全意的‘依赖’。只要他一日觉得我需要他庇护,一日觉得我对他构不成威胁,我就一日安然无恙。”
王萱瞪大了眼睛,像是第一次真正认识眼前这个女人。
那看似柔美的皮囊下,藏着的是何等深沉的心机和冷酷的计算!
“至于下场……”
陈月仪走到王萱面前,俯视着她,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怜悯,“至少现在,站在这里穿着华服,决定你生死的人,是我,不是你。”
她直起身,恢复了那副温婉模样,仿佛刚才那个冷酷剖析一切的人只是幻觉。
“姐姐,时辰不早了,该上路了。陛下开恩,赐你白绫,留你全尸。这杯酒,算是妹妹为你送行,能让你……少些痛苦。”
王萱死死地盯着她,眼中是滔天的恨意和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惧。
她猛地抓起那杯酒,一饮而尽,随即狠狠地将陶杯摔在地上,碎片四溅。
“陈月仪!我诅咒你!诅咒你终有一日,爱不得,求不能,孤独终老,不得好死!”
陈月仪看着她因激动和酒力而泛红的脸,只是轻轻拉紧了斗篷,转身走向门口,声音飘散在寒冷的空气中:
“姐姐,慢走。”
门外,惨白的月光照在雪地上,映得那端着白绫托盘的内侍脸色也一片青白。
陈月仪没有回头,径直走向等在不远处的暖轿。云岫为她掀开轿帘,低声问:“娘娘,回宫吗?”
她顿了顿,抬眼望向坤宁宫的方向——那里曾经凤舞九天,如今只剩一片死寂。
“去御书房。”
她钻进暖轿,声音透过轿帘传出,平静无波,“陛下此刻,定然需要人安慰。”
暖轿起行,碾过积雪,发出吱嘎的声响,渐渐远去。
冷宫方向,再无声息传来,只有北风依旧,呼啸着卷起千堆雪,将一切恩怨纠葛,都掩埋在这深宫厚重的冰雪之下。
御书房内,烛火摇曳。沈彦之坐在龙椅上,面前堆着如山的奏折,朱笔却久久未落。
王承恩侍立在一旁,大气不敢出。
殿内静得可怕,只有更漏滴答作响。
“陛下,”王承恩小心翼翼地开口,“夜深了,是否要歇息……”
“滚出去。”
沈彦之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怒意。
王承恩连滚带爬地退到门外,正遇上披着银狐斗篷款款而来的陈月仪。
她手中提着一个小巧的食盒,对王承恩轻轻摆手,示意他不必通传。
陈月仪悄无声息地走进殿内,将食盒放在一旁。
她没有立即出声,而是走到沈彦之身后,伸出纤纤玉手,轻轻按上他的太阳穴。
沈彦之身体一僵,随即放松下来,闭眼靠在龙椅上,声音疲惫:“你怎么来了?”
“臣妾听闻陛下晚膳用得少,心中挂念。”
她声音柔得像春水,指尖不轻不重地揉按着,“陛下是在为前朝之事烦心,还是……”她顿了顿,声音更轻,“为了王姐姐?”
沈彦之猛地睁开眼,眸中情绪翻涌:“她罪有应得!”
“是,她罪有应得。”
陈月仪从善如流,手下动作不停,语气却带着恰到好处的感伤,“可陛下念旧情,心中定然不好受。毕竟……夫妻一场。”
这话说到了沈彦之心坎上。
他确实对王萱无情,但废后赐死,终究不是光彩之事。
陈月仪的体贴理解,让他心头那点莫名的烦躁消散不少。
他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到身前:“还是仪儿懂朕。”
陈月仪顺势依偎在他膝边,仰起脸看他,眼中水光潋滟:“臣妾不懂什么朝政大事,只希望陛下能舒心些。看到陛下蹙眉,臣妾这里……”她拉着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就疼得厉害。”
掌心下是温软的触感和规律的心跳,沈彦之心中最后一丝阴霾也散去了。
他抚摸着她的脸颊,叹道:“这世上,唯有你是真心待朕。”
陈月仪将脸埋在他膝上,声音闷闷的:“臣妾只有陛下。若陛下不开心,臣妾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这话带着三分真情七分演技,却听得沈彦之心头发烫。
“傻话。”
他将她拉起,搂在怀中,“有朕在,定会护你一世周全。”
这时,陈月仪才起身端来食盒,取出一碗温热的莲子羹:“陛下尝尝,臣妾亲手熬的,最能安神。”
沈彦之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清甜不腻,温度正好。他看着她专注的侧脸,忽然道:“前朝有人上奏,请立新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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