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的大朝会, 沈彦之当着满朝文武的面,郑重宣布:
“婉贵妃陈氏,温婉贤淑,育有皇嗣,如今再度有孕,实乃社稷之福。朕决意,册立陈氏为后,以正宫闱,以安国本!”
话音刚落,一位须发花白的老臣立即出列,正是左都御史宋石泉——德妃的父亲。他虽因女儿被禁足而面上无光,此刻却挺直了脊梁。
“陛下!老臣以为不妥!”
宋石泉声音洪亮,在殿内回荡,“婉贵妃之父乃当朝丞相,若再立其女为后,陈氏一门权倾朝野,恐重蹈王氏外戚专权之覆辙!请陛下三思!”
这话一出,朝堂上顿时响起一片窃窃私语。
不少官员暗自点头,显然也有此顾虑。
沈彦之脸色一沉:“宋爱卿此言差矣!陈丞相忠心为国,贵妃贤德,岂能与王氏相提并论?”
这时,陈月仪的父亲陈慎出列,不卑不亢道:“陛下,宋御史所虑,老臣明白。老臣在此立誓,若小女有幸为后,陈氏一族必当恪守臣节,绝不干预朝政,若有违誓,天诛地灭!”
宋石泉却不肯退让:“陛下!前车之鉴犹在眼前啊!王崇当年亦是立下赫赫战功,最终却……老臣一片忠心,全为陛下、为社稷考量!”
双方僵持不下,沈彦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消息很快传到长春宫。
云岫忧心忡忡:“娘娘,左都御史在朝堂上极力反对,说怕外戚专权……”
陈月仪正在插花,闻言手指一顿,随即恢复了平静:“宋石泉?他女儿还在禁足,他倒是心急。”
“可不是吗?德妃娘娘还在禁足,就算立后,也轮不到她啊!”
陈月仪轻笑一声,剪去一枚多余的花枝:“他哪里是为他女儿争?他是怕本宫做了皇后,他宋家再无出头之日。
更何况,他此刻跳出来反对,正好彰显他‘忠直敢谏’,挽回些德妃失德带来的颜面。”
她放下金剪,沉吟片刻:“去御书房。”
御书房内,沈彦之正为朝堂上的争执烦心。见陈月仪进来,他勉强笑了笑:“仪儿怎么来了?”
陈月仪屏退左右,走到他身边,轻声道:“臣妾听闻……朝堂上因为立后之事,惹陛下烦心了。”
沈彦之叹了口气,将她揽入怀中:“宋石泉那个老顽固……”
“陛下,”陈月仪依偎在他怀中,声音柔得像羽毛,“宋御史所言,不无道理。”
沈彦之一愣:“你也这么认为?”
“臣妾是觉得,”她抬起盈盈水眸,“宋大人忠心可嘉。他不畏权势,敢于直谏,正是国之栋梁。
臣妾的父亲是丞相,若立臣妾为后,确实容易引人猜疑。陛下不如……就依了宋大人所言吧。”
她这话说得情真意切,仿佛真心为社稷考虑。
沈彦之看着她明明委屈却强装大度的模样,心中怜惜更盛。
“胡说!”
他紧紧搂住她,“正因如此,朕才更要立你为后!朕倒要让他们看看,朕信得过陈家,更信得过你!”
“陛下……”陈月仪眼中泪光闪烁,“臣妾何德何能……”
“此事朕意已决!”
沈彦之斩钉截铁,“三日后,朕要再议立后之事。这一次,朕看谁还敢反对!”
从御书房出来,陈月仪的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宋石泉的反对,反而成了推动陛下立她为后的最好助力。
她越是表现得识大体、顾大局,陛下就越是怜惜她,立她的决心就越坚定。
三日后,朝会再开。
沈彦之不等其他人开口,便冷声道:“立后之事,朕意已决。婉贵妃贤德,身怀龙嗣,立其为后,名正言顺。若有人再以莫须有之词反对,便是质疑朕的决断!”
天子之怒,让整个朝堂鸦雀无声。
宋石泉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在同僚的暗示下,默默退了回去。
圣旨很快传遍六宫。
册后大典定在六月十五,那时候陈月仪怀孕也五个多月了,胎象也稳固了。
陈月仪接到圣旨时,正抚着尚未显怀的小腹。
云岫喜极而泣:“娘娘,这次是真的成了!”
“成了?”陈月仪轻笑,目光掠过坤宁宫的方向,“这才是开始。”
她低头看着平坦的小腹,眼神复杂。
这个孩子是她的福星,却也让她站在了风口浪尖。从今往后,她必须更加小心。
春风拂过,海棠花瓣飘落满地。
在这绚烂的春色中,新的征程,才刚刚开始。
而第一个需要安抚的,就是那位“忠心耿耿”的宋大人。
至于方法……她心中已有了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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