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怀瑾贪污河道修缮款一案,证据确凿,朝野瞩目。
弹劾的奏折如雪片般飞至御前,矛头直指陈怀瑾,更有甚者,隐晦提及丞相陈慎“治家不严”、“纵容亲族”。
就在三法司即将拟定最终判决前夕,丞相陈慎,身着紫色朝服,未乘轿辇,于宫门落钥前,独自一人,徒步至宫门请求觐见。
御书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沈彦之深沉难测的面容。
他看着下方恭敬行礼后,便长跪不起的陈慎,并未立刻让他起身。
“陈相此时入宫,是为令弟之事?”
沈彦之的声音平静,却带着无形的压力。
陈慎深深俯首,声音带着沉痛与疲惫,却依旧保持着臣子的恭谨:“老臣教弟无方,致使幼弟怀瑾利令智昏,犯下如此祸国殃民之罪,老臣……愧对陛下信任,罪该万死!”
他没有丝毫推诿,直接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怀瑾自幼得父母溺爱,老臣身为长兄,亦疏于管教,方酿成今日苦果。老臣深知国法如山,不容私情。
然,念其初犯,且贪墨款项已大部追回,未致堤毁人亡之惨剧……老臣觍颜,恳请陛下法外开恩,留他一条性命,从轻发落,使其有机会戴罪立功,洗刷罪孽。”
他言辞恳切,将一个痛心疾首又心怀侥幸的兄长形象刻画得淋漓尽致。
沈彦之沉默不语,只是目光深邃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下文。
他知道,陈慎深夜前来,绝不仅仅是为了这几句求情的话。
陈慎抬起头,眼中带着血丝,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再次叩首,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老臣蒙陛下信重,委以丞相重任,总理阴阳,本应率先垂范,克己奉公。
然,如今幼弟犯下如此大罪,老臣实无颜再居此高位,尸位素餐,令朝廷蒙羞。恳请陛下……准允老臣,辞去丞相之职!老臣愿归家闭门思过,教导子弟,再不过问朝政!”
御书房内一片死寂。
辞去丞相之职!
这可是百官之首,权力核心!陈慎此举,无异于自断臂膀,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荣权位,来换取幼弟一线生机,以及平息皇帝可能对陈家的更深猜忌。
沈彦之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惊讶,随即归于平静。
他凝视着陈慎,似乎在权衡。
陈相主动请辞,确实是最能表明陈家态度、也最能让他放心的方法
。这比他自己动手罢黜,要体面得多,对朝局震荡也小得多。
而且,陈慎并未请求致仕(完全退休),只是辞去实职丞相,保留了虚衔,这也是一种留有余地的姿态。
良久,沈彦之缓缓起身,走到陈慎面前,虚扶了一下:“陈相请起。”
陈慎依言起身,垂首站立,姿态恭谨。
沈彦之踱步回到御案后,沉声道:“陈相爱弟之心,朕能体谅。陈怀瑾虽罪无可赦,但念其初犯,款项大部追回,未酿巨祸,更念陈相主动请罪、勇于担责……朕,便网开一面。”
他做出了最终裁决:“陈怀瑾,削去所有官职功名,抄没其个人及一房家产。
流放三千里,至北疆戍边。
念其体弱,不必服筑城、挖矿等苦役,于戍所负责文书登记、粮草清点等轻省事务,无诏不得返京。”
流放北疆,环境艰苦,但免去了最折磨人的苦役,只需做些文书工作,保住了性命,这已是天大的恩典。
陈慎心中百感交集,既有保住幼弟性命的庆幸,又有失去权位的巨大失落。
他再次躬身:“老臣……代罪臣陈怀瑾,谢陛下不杀之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至于陈相所请……”
沈彦之语气缓和了些,“朕准你辞去丞相之职。你为朝廷操劳数十年,功在社稷,也确实该歇歇了。
文渊阁大学士之衔朕为你保留,可随时入宫顾问,太子学业,也还需你时常指点。”
文渊阁大学士是荣誉极高的虚衔,并无实权,但地位清贵。
沈彦之此举,既接受了陈慎辞去实职的请求,削弱了陈家的核心权力,又给予了足够的体面,安抚了皇后和太子,也稳定了朝臣之心。
“老臣……叩谢陛下天恩!”
陈慎知道,这已是最好的结局。
陈家失去了炙手可热的相权,换来了陛下的宽宥和家族的平安。
翌日,判决下达,陈相辞去丞相之位的消息如同惊雷,震动了整个朝堂。
所有人都明白,这是陈家为保住皇后、太子地位以及家族根本,所做的巨大牺牲和妥协。
经此一事,显赫一时的陈氏一族,权势必将大幅收缩,但同时也暂时摆脱了“权倾朝野”可能带来的灭顶之灾。
一场巨大的政治风波,以陈家的急流勇退和皇帝的“宽仁”处置,看似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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