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主出生的第三日,按宫规举行了隆重的“洗三”礼。
凤阳宫正殿被布置得喜庆而庄重,宗室亲眷、高位妃嫔及有诰命的夫人皆盛装出席,前来观礼贺喜。
然而,皇后陈月仪因在坐月子不能见风,就并未出现在大殿之上。
凤阳宫内殿,门窗紧闭,帘幔低垂,地龙烧得暖融,确保没有一丝寒风侵入。
陈月仪穿着厚实的暖袍,靠在垫得软厚的高枕上,额间还系着避风的抹额。
她脸色仍显苍白,产后虚弱让她大部分时间都在静卧休养。
虽然无法亲临正殿观礼,但听着外面隐约传来的礼乐声和喧闹人声,她脸上带着温柔而满足的笑意,手中无意识地摩挲着女儿昨日换下的一件小襁褓,仿佛这样就能参与到女儿的喜庆日子里。
正殿中,沐浴的仪式由几位福寿双全的老王妃主持。
精致的金盆里盛满了由多种寓意吉祥的草药熬制的温汤,还放入了金银锞子、红枣、花生、桂圆、莲子等“洗儿果”,祈求小公主未来富贵健康、早立子嗣(虽然对公主而言此意稍显迂腐,但仍是传统吉祥寓意)。
当乳母将包裹在樱粉色襁褓中的小公主抱出来时,所有人都忍不住发出低低的惊叹。
不过三日,小公主似乎就褪去了初生时的红皱,皮肤变得白皙细腻了不少,胎发乌黑,虽然大部分时间仍闭着眼酣睡,但偶尔睁开一下,那乌溜溜的眸子如同浸在水中的黑曜石,灵动异常。
她也不怕生,被放入温水中时,只是小小的身子动了动,并未哭闹,任由老王妃们用柔软的布巾轻轻擦拭,那乖巧的模样更是惹人怜爱。
沈彦之独自端坐于上首主位,他今日穿着绛紫色龙纹常服,显得比平日少了几分威严,多了几分温和。他
目光始终追随着金盆中的小女儿,唇角带着难以抑制的慈爱笑容。
仪式进行到一半,赞礼官高唱吉时已到。
沈彦之缓缓起身,从内侍手中接过一份明黄的绢帛,面向众人,朗声宣道:
“朕之嫡女明姝,毓秀钟灵,深慰朕心。兹仰承皇太后慈谕,特册封为昭阳公主。锡之金册,享亲王俸禄。望其秉性柔嘉,敦睦仁孝,光华永驻。钦此——”
昭阳! 封号一出,殿内众人心中皆是一震。
昭,光明也;阳,温暖荣耀。
这封号寓意极尊极贵,且一出生便享亲王俸禄,可见陛下对这位小公主的宠爱之深,几乎超越了常规。
这不仅是父亲对女儿的疼爱,更是帝王对嫡出幼女的极致荣宠。
等沈彦之忙完外面进来,陈月仪忍不住说:陛下怎么给这么重的封号?她还这么小......
朕的女儿,配得上最好的。
沈彦之坐在床边,很自然地试了试药碗的温度,来,先把药喝了。
陈月仪皱着眉喝了一口:苦......
良药苦口。
他往她嘴里塞了颗蜜枣,等你好了,想吃什么让御膳房做。
这时摇篮里传来动静,沈彦之立即起身去看。
怎么了?是不是醒了?
乳母忙回:公主只是动了一下,还睡着呢。
他这才放心,却舍不得走开,就站在摇篮边上看。看着看着突然笑了:仪儿你快看,她是不是在笑?
陈月仪探头看了看:这么小的孩子哪会笑,那是无意识的。
朕瞧着就是在笑。
他坚持道,轻轻碰了碰女儿的小手,姝儿,认得父皇是不是?
这么幼稚的话把一屋子人都逗笑了。
晚上沈彦之在偏殿批奏折,每隔一会儿就要过来看看。有次正赶上公主哭,他比乳母动作还快,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抱起来。
哦哦,不哭不哭,父皇在这儿呢。他抱着孩子在屋里慢慢踱步,那架势比上朝还认真。
陈月仪靠在床头看着,忍不住打趣:陛下如今抱孩子比抱奏折还熟练。
奏折哪有朕的女儿重要。他低头亲了亲女儿的小脸,结果被喷了个奶嗝,也不生气,反而笑了,瞧这小脾气。
这天太子泽晟下学过来,隔着帘子请安:母后今日可好些了?妹妹乖不乖?
都好。陈月仪柔声道,你妹妹刚才还醒着,这会儿又睡了。
沈彦之在外间考儿子功课,突然打断:晟儿,你先等等。说着轻手轻脚把摇篮推到门边,掀开帘子一角,快看你妹妹,她睁着眼睛呢。
晟儿踮脚看了一眼,惊喜道:妹妹的眼睛真亮!
像你母后。沈彦之语气里满是骄傲。
最小的昱儿也来凑热闹,扒着门框喊:父皇,昱儿也要看妹妹!
沈彦之把他抱起来,隔着几步远指给他看:瞧见没?那个最小的就是你妹妹。
妹妹好小啊。昱儿歪着头,她什么时候能跟昱儿玩?
等妹妹长大些。沈彦之把他放下来,你是哥哥,要保护妹妹知道吗?
知道!小家伙挺起小胸脯,昱儿把最喜欢的木马都给妹妹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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