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船队抵达扬州。
此时的扬州正是烟雨朦胧的季节,运河两岸垂柳如烟,画舫如织。
码头上,扬州知府率领一众官员早已等候多时。
臣扬州知府李平阳,恭迎圣驾。
沈彦之扶着陈月仪走下龙舟,只见码头上铺着红毯,两旁站着恭敬的百姓,显然是为了迎驾特意安排的。
李爱卿费心了。沈彦之淡淡道。
李平阳是个圆滑的六十岁老头,连声道:陛下与娘娘驾临扬州,是扬州百姓的福分。臣已在瘦西湖畔准备了别院,请陛下、娘娘稍作休憩。
别院果然精致,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处处透着江南园林的雅致。昭阳一进门就被池中的锦鲤吸引,拉着泽昱跑去喂鱼。
泽晟则保持着太子的威仪,跟在父母身后细心观察。
晚宴设在望月楼,李平阳果然准备了一桌地道的淮扬菜。
松鼠鳜鱼、清炖蟹粉狮子头、大煮干丝...每一道都精致可口。
这道文思豆腐倒是别致。
陈月仪尝了一口,赞赏道。
李平阳连忙解释:回娘娘,这是扬州特有的做法,要将豆腐切得细如发丝,最考验刀工。
宴至一半,李平阳击掌三下,一队乐师抱着乐器款款而入。
陛下,娘娘,这是扬州最有名的二十四桥明月夜乐班,特来为宴席助兴。
乐声响起,果然清越动人。然而当一名抱着琵琶的红衣女子上前独奏时,陈月仪的筷子微微一顿。
那女子约莫二八年华,眉目如画,弹奏时眼波流转,不时望向沈彦之。
一曲《春江花月夜》被她弹得缠绵悱恻,连兄长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沈彦之倒是神色如常,只在曲终时淡淡赞了句:技艺不错。
李平阳见状,连忙使眼色让那女子退下。
宴席结束后,陈月仪推说累了,先行回房。沈彦之陪孩子们说了会儿话,这才去找她。
房中,陈月仪正对镜卸妆,从镜中看见他进来,手上动作不停。
仪儿今日似乎不太高兴?沈彦之走到她身后,接过她手中的玉梳。
陛下多虑了。陈月仪语气平静,臣妾只是有些乏了。
沈彦之轻轻为她梳发,慢条斯理道:那个弹琵琶的女子...朕已经让李平阳打发走了。
陛下何必如此。
陈月仪从镜中看他,臣妾看那姑娘技艺精湛,留在身边解闷也是好的。
沈彦之挑眉,那朕现在就去把她追回来?
陛下!陈月仪终于转过身,眼中带着嗔意。
沈彦之低笑,将她揽入怀中,指尖轻轻抚过她微蹙的眉间:朕的仪儿吃起醋来,连皱眉的样子都格外可爱。
陈月仪在心中暗笑,面上却故作不悦。
她当然知道那些江南女子入不了他的眼,但这十多年来独享圣宠,难免想要试探这份情意是否如初。
见他这般着急解释,心底泛起一丝甜意。
谁吃醋了。陈月仪别过脸去,却不自觉地往他怀里靠了靠,臣妾只是觉得...江南女子确实多才多艺,又会弹琴又会唱曲,连浣纱都能浣出几分仙气来。
沈彦之低头嗅着她发间淡淡的兰香,声音里带着几分戏谑:再多才艺,也比不上朕的皇后。你可知道,方才那琴师弹错了一个音,那绣娘的手艺不及你宫中衣裳的一半,至于那个唱曲的...他轻笑一声,连你随口哼的小调都比不上。
她悄悄观察着他的神色,见他眼中只有自己的倒影,连提起那些女子时都带着几分不屑,心中最后一丝不安也烟消云散。这试探的结果,比她预期的还要好。
陈月仪忍不住抬眼睨他:陛下倒是听得仔细。
朕自然要仔细听。他执起她的手,在指尖轻轻一吻,不然怎么知道,她们哪些地方不及朕的皇后万分之一?
油嘴滑舌。陈月仪嗔道,眼底却已漾开笑意,那陛下说说,臣妾究竟哪里比她们强?
她故意刁难,想看他能说出多少甜言蜜语。
这十多年来,他待她始终如一,如今看来,这份深情比想象中还要深厚。
沈彦之故作沉思状,指尖轻轻划过她的眉眼:让朕想想...仪儿的眼睛比西湖还要明澈,笑起来比三月桃花还要娇艳。更重要的是...他忽然正色,这世上再美的女子,在朕眼中都不过是过眼云烟,唯有仪儿,是朕心尖上的人。
陈月仪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陛下这些话,都是从哪里学来的?
她心想,这男人啊,平日里在朝堂上威严十足,私下里却总能说出让她心动的情话。
看来这些年的独宠不是偶然,而是他真的将整颗心都交给了自己。
无师自通。他得意地挑眉,只要看着你,这些情话自然就涌上心头。
她轻轻靠在他胸前,把玩着他衣襟上的云纹:那若是...若是真有比臣妾更美的女子呢?
这最后一句试探,她想看看他的底线在哪里。若他稍有迟疑,那就说明...
在朕眼里,没有人能比你更美。他捧起她的脸,目光温柔而专注,还记得选秀那日,你穿着浅绿衣裙站在宫道旁,朕只一眼就觉得惊为天人。那一刻就在想,这世间怎会有这般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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