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官仪式后的第三日,正是新科进士踏马游街的吉日。
天还未亮,朱雀大街两侧已是人山人海。
晨光熹微中,各府千金早已在临街绣楼抢占了好位置,其中要数醉仙楼的雅座最为抢手。
辰时正,锣鼓喧天,游街队伍从皇城正门缓缓而出。
御林军金甲耀眼,礼部官员绯袍庄严,新科进士们骑着高头大马,在万众瞩目中徐徐行来。
为首的状元郎陆清辞,骑着一匹雪白骏马,身着大红状元袍,金花映衬下更显风姿特秀。他才一露面,就引得街边一阵骚动。
各色鲜花、香囊如雨点般从绣楼上抛下。
陆清辞从容不迫地避开所有信物,目光却不时望向醉仙楼的方向——今早太子特意告诉他,昭阳公主要来看热闹。
果然,在醉仙楼最雅致的包厢窗口,他看见一个粉色衣服的娇小身影。
八岁的昭阳公主正趴在窗边,一双明亮的眼睛好奇地张望着,手里还拿着个糖人。
当她看见陆清辞时,立即兴奋地挥动着小手,糖人都差点掉下去。
陆清辞心头一软,想起这些年看着她长大的点点滴滴。那个会奶声奶气喊他清辞哥哥的小丫头,如今还是这般天真烂漫。
状元郎看这里!永平县主在另一座绣楼上娇声呼唤,掷下一枝并蒂海棠。
陆清辞恍若未闻,反而朝醉仙楼方向微微一笑。
昭阳公主见他看过来,开心地举起了手中的糖人,像是在跟他分享这个甜蜜的发现。
行至路口时,榜眼林安民遇到了麻烦。几个家仆模样的人上前拉住他的马缰:
林榜眼留步!我家老爷是京城首富,有意招您为婿!
林安民窘迫得满面通红,好在礼部官员及时解围。
这时,一位翰林院同僚低声道:林编修不必惊慌,这是京城风俗,叫做榜下捉婿
游街队伍继续前行。
探花陈致远骑着青骢马,温润如玉的气质引得不少关注,但因着陈家的门第,倒无人敢上前放肆。
队伍行至绣楼前,楼上贵女们的欢呼声达到高潮。
各色信物如雨点般落下,陆清辞的白马几乎要被鲜花淹没。
永平县主又掷下一个绣工精美的香囊:陆状元,这可是本县主亲手所绣!
陆清辞彬彬有礼地欠身:多谢县主美意,只是臣年纪尚轻,一心只想报效朝廷。
说着,他不经意地望了一眼那个正在吃糖人的小身影。
昭阳公主在楼上看得津津有味,小嘴边还沾着糖渍。
她看着楼下热闹的景象,忽然想起什么,从荷包里取出一个小巧的平安结——这是她前几天在皇祖母宫里学着编的。
把这个送给清辞哥哥。她对侍女说,母后说今天是个好日子,要送礼物祝贺他。
当侍女将平安结递给陆清辞时,他郑重其事地接过,小心地系在腰间,朝楼上深深一揖。
这个举动纯粹是为了回应小公主的心意——在他心里,昭阳永远都是那个需要他呵护的小丫头。
当队伍到文庙附近时,林安民又遇到了更大的。
二三十个家丁围住他的马,幸好一队东宫侍卫及时解围:太子殿下口谕:请林编修游街结束后即刻入宫。
日头渐高,游街接近尾声。
陆清辞的马上堆满鲜花,却只有那个小小的平安结被他珍重地系在腰间。
游街结束后,陆清辞才下马,就被礼部官员拦住:陆修撰,这是今日各府递来的请柬...
话未说完,一个小太监匆匆赶来:陆大人,昭阳公主说您答应过要给她讲游街的趣事呢。
陆清辞如释重负,朝众人拱手致歉,快步往皇宫走去。他想起前几天确实答应过小公主,要给她讲科考的场面。
来到凤阳宫,只见昭阳公主正在院子里追蝴蝶,看见他立即跑过来:清辞哥哥!今天好热闹呀!那些姐姐为什么都要给你扔花呀?
陆清辞蹲下身,与她平视:这是京城的风俗,是为了祝贺考中进士的人。
小公主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好奇地问:那你为什么只收了我的平安结?
因为这是公主亲手做的啊。
陆清辞温和地笑着,而且臣答应过要永远保护公主,这个平安结就是我们的约定。
昭阳公主开心地拍手:那以后每年你都要戴着我的平安结!
这时陈月仪从殿内走出,看着这一幕,眼中满是慈爱。
她早就看出陆清辞对昭阳的呵护,也乐见其成——毕竟这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品性才学都是上佳。
清辞,皇后温声道,今日辛苦了一天,留在宫里用晚膳吧。陛下和太子也要过来,说是要听听你们游街的见闻。
陆清辞恭敬行礼,看着昭阳公主又跑去追蝴蝶的身影,不禁微笑。
这个他从小守护到大的小公主,如今还是这般天真烂漫。而他愿意继续守护这份纯真,直到她长大成人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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