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犀利,却句句在理。
沈彦之看着她,忽然问:“婉仪,你可爱过什么人?”
陈婉仪一愣,随即摇头:“学生年纪尚小,不懂情爱。”
“那你可曾见过真情?”
沈彦之走到书案前,拿起那张“桃之夭夭”的习字纸,“孤见过。见过一生一世一双人,见过青丝到白首,见过生死不相负。所以孤知道,什么是值得等的。”
他将纸小心折好:“月仪值得孤等。六年,十年,一辈子,都值得。”
陈婉仪怔住了。
她看着太子眼中那种近乎虔诚的深情,忽然明白——这不是一时兴起,不是权谋算计。
这是一个男子,认准了一个人,就认准了一生。
可正是这种深情,才更可怕。
“殿下,”她声音软了下来,“月仪还小,不懂这些。您这样……会惯坏她的。将来她若恃宠而骄,若不懂分寸,若……”
“孤惯的,孤受着。”
沈彦之温声道,“婉仪,孤知你护妹心切。但孤可以向你保证——这一生,孤不会负她。东宫不会有别人,后宫不会有别人。子嗣,只要她生的。江山,只要她陪孤守着。”
他顿了顿,补充道:“这些话,孤可以对天发誓。”
陈婉仪看着他,久久不语。她想起这些日子太子的所作所为——耐心教妹妹读书,细心准备礼物,每次看妹妹时眼中化不开的温柔……那不是伪装,那是真的用了心。
“学生还有一个问题。”她最终道。
“请问。”
“殿下为何是月仪?”
陈婉仪直视他,“陈家有两个女儿,学生年长三岁,更接近婚嫁之龄。殿下若想拉拢陈家,学生才是更合适的人选。”
这是她最大的疑问。若太子只是为了政治联姻,为何偏偏选中年幼的妹妹?
沈彦之笑了,笑容里有种说不清的怅惘:“因为月仪是月仪。不是因为她姓陈,不是因为她是谁的女儿,只是因为她就是她。”
这话玄妙,陈婉仪却听懂了。
太子要的,不是陈家的女儿,而是月仪这个人。
“学生明白了。”她深深一礼,“今日唐突,还请殿下恕罪。”
“无妨。”沈彦之道,“你是个好姐姐。月仪有你护着,孤也放心。”
陈婉仪直起身,犹豫片刻,还是开口:“但学生还是要说——月仪太小,请殿下……缓些来。莫要吓着她,莫要让流言伤了她。”
“孤知道。”沈彦之点头,“所以孤设学堂,所以孤慢慢教。等她再大些,等她懂得,孤才会说破。”
陈婉仪看着他,忽然觉得,也许这样也好。若太子真能做到他承诺的,那月仪会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子。
可帝王之爱,真能长久吗?
她不知道。
离开书房时,陈婉仪在门口停下:“殿下。”
“嗯?”
“若有一日,您负了月仪,”她转过头,眼神清亮,“学生虽为女子,也会为妹妹讨个公道。”
这话说得大胆,近乎威胁。沈彦之却笑了:“不会有那一日。”
陈婉仪行礼告退。走出东宫时,她回头看了眼明德斋的方向——妹妹还在里面,等着太子给她讲今日不懂的诗句。
春风拂过,吹起她鬓边的碎发。
她忽然想起《诗经》里的一句话:“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妹妹每次见到太子时,眼睛都是亮的。
也许,这就是缘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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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后,陈月仪兴奋地说着今日的课:“姐姐,太子哥哥说桃花开时最美,等明年春天,带我去京郊看桃花呢!”
陈婉仪看着她欢喜的样子,心中五味杂陈。她摸了摸妹妹的头:“月仪,你很喜欢太子哥哥吗?”
“喜欢呀。”陈月仪毫不犹豫,“太子哥哥对我最好了。”
“那如果……将来太子哥哥要娶你,你会怕吗?”
陈月仪想了想,摇头:“不怕。太子哥哥说了,会一直对我好。”
她说得天真,陈婉仪却听出了依赖。妹妹已经习惯了太子的好,习惯了他的存在。
将来若有一天,这份好不在了,她该怎么办?
“姐姐,”陈月仪忽然问,“你今天去找太子哥哥,是问功课吗?”
“嗯。”陈婉仪含糊应道,“有些不懂的,请教殿下。”
“太子哥哥懂得真多。”陈月仪托着腮,“我长大了,也要像太子哥哥一样,读很多很多书。”
陈婉仪看着妹妹稚嫩的脸,忽然想起太子说的“等她长大”。
六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这六年里,会有多少变数?太子能等吗?月仪会长成什么样子?
他们的缘分,真能如太子所说,一生一世吗?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从今天起,她要更仔细地护着妹妹。
护着她天真,护着她单纯,也护着她……慢慢看清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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