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液池边,沈彦之带着陈月仪走到一处僻静的凉亭。
宫人送来鱼食,陈月仪趴在栏杆上,小手一点一点撒着鱼食。
锦鲤争相抢食,水面荡开一圈圈涟漪。
“太子哥哥,”她忽然问,“宋姐姐是不是生气了?”
沈彦之在她身边坐下:“为何这么问?”
“她刚才脸色好难看。”陈月仪转头看他,“是不是月仪做错了什么?”
“月仪没有错。”沈彦之温声道,“是她错了。”
“她错在哪里?”
“错在……”沈彦之顿了顿,“错在不该把心思用在不对的地方。”
陈月仪似懂非懂。
她想了想,又问:“那太子哥哥为什么不让宋姐姐教我投壶?”
沈彦之看着她清澈的眼睛,轻声道:“因为孤不想让别人碰你。”
这话说得直白,陈月仪怔了怔,小脸慢慢红了。
她虽然不懂那些复杂的心思,却能感觉到太子哥哥话里的珍视。
那种“你只属于我”的意味,让她心跳快了一拍。
“可是……”她小声道,“娘说,男女有别,不能太亲近。”
“那是说别人。”
沈彦之笑了,伸手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尖,“孤和月仪,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等月仪长大了,就明白了。”
陈月仪嘟了嘟嘴:“又是这句话。太子哥哥总说等月仪长大。”
“因为孤愿意等。”
沈彦之看着她,眼中是化不开的温柔,“等月仪长大,等月仪明白,等月仪……愿意和孤在一起。”
晚风吹过,荷香阵阵。夕阳将池水染成金色,锦鲤在金光中游弋。
陈月仪看着太子哥哥温柔的眼睛,忽然觉得心里暖暖的,像是被什么填满了。
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只知道自己喜欢和太子哥哥在一起。
喜欢他教自己读书,喜欢他给自己带点心,喜欢他这样温柔地看着自己。
“太子哥哥,”她小声说,“月仪会快些长大的。”
沈彦之心中一颤,伸手想摸摸她的头,却在半空中停住。
最后只温声道:“不急。好好长大。”
远处传来宫人的声音,宴席要散了。
沈彦之起身:“该回去了。”
他伸出手,陈月仪很自然地把小手放在他掌心。
两人牵着手往回走,凉亭的柱子后,陈婉仪静静站着,将方才一幕尽收眼底。
她本是不放心妹妹,跟过来看看,却看到了太子的真心,也看到了妹妹懵懂的回应。
也许……这样也好。
她转身离开,裙摆拂过青石路,悄无声息。
而水榭那边,宋家母女已经离宫。
马车上,宋若兰终于忍不住哭出声。
“娘,太子他……他怎能如此羞辱女儿!”
宋夫人脸色铁青:“别哭了。今日之事,娘记下了。陈家……哼,以为攀上太子就能高枕无忧?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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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府书房。
夜已深,烛火在青铜灯盏中跳动,将墙上的人影拉得忽长忽短。
陈慎坐在紫檀木书案后,手中拿着一份礼单——那是今日午后东宫派人送来的,说是太子为陈家二小姐准备的夏令用具。
礼单上的物件很用心:两套轻薄柔软的杭绸夏衣,几把精致的团扇,一匣子防蚊虫的香药,还有一箱适合孩童夏日阅读的闲书。每一样都不算贵重,却都透着细致入微的关怀。
更让陈慎在意的是随礼单附上的一封信。信是太子亲笔,语气恭敬却坚定:
“陈相钧鉴:彦之自知此举唐突,然心之所向,难以自抑。月仪年幼,彦之愿等,愿教,愿以一生护她周全。
今备薄礼,聊表心意,绝无逼迫之意。三年之约未至,彦之不敢妄求,唯愿陈相容彦之偶尔探望,时时关怀。
他日若月仪不愿,彦之绝不强求。此心可鉴,天地为证。”
信末署名“彦之”,没有封号,没有头衔。
陈慎将信看了三遍,长长叹了口气。他将柳夫人请到书房,将信推到她面前。
柳夫人看完信,手微微发抖:“老爷,这……”
“太子把话说得很明白了。”
陈慎揉着眉心,“他等,他教,他护。若月仪将来不愿,他放手。堂堂储君,把话说到这份上,我们若再装不懂,就是不知好歹了。”
“可月仪才九岁!”
柳夫人急道,“九岁的孩子懂什么愿意不愿意?太子这样宠着她,惯着她,将来她习惯了,离不开了,那还能叫‘心甘情愿’吗?”
这话戳中了陈慎最深的忧虑。他沉默良久,缓缓道:“所以,我想问问月仪自己。”
“问她?”柳夫人怔住,“她那么小,能懂什么?”
“正因她小,说的才是真心话。”陈慎道,“把她叫来吧,还有婉仪,元启也来。有些话,一家人该说开了。”
一刻钟后,陈月仪被云岫从睡梦中叫醒,迷迷糊糊地来到书房。
陈婉仪和陈元启也到了,兄妹三人站在父母面前,都有些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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