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维生及控制舱室。
银白色的金属门紧闭着,表面光滑如镜,倒映出走廊柔和的暖白色灯光,也倒映出门前地板上,那个如同被碾碎的虫子般、艰难蠕动的、血污满身的轮廓——陆惊云。
他距离那扇门,只剩最后不到三米。
这三米,却如同天堑。身体早已超出了承受的极限,每一次微小的挪动,都像是用生锈的钝刀,在早已麻木的灵魂上,又刮下一层。断腿在地面上拖出“沙沙”的、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右臂手肘和膝盖的皮肉几乎磨尽,露出了下面森白的、沾着血丝的骨茬。每一次呼吸,肺里都像塞满了浸水的棉絮,沉重,湿冷,带着血腥味的甜腻。
视线,早已模糊成了一片晃动的、暖白色的光晕,和那扇越来越近、却仿佛永远无法触及的、冰冷的银白色门板。
但意识深处,与“渊”的链接,却在这最后的距离上,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炽热、迫切!仿佛“渊”就在那扇薄薄的门板后面,焦急地等待着,呼唤着,甚至……带着一种陆惊云从未感受过的、近乎情绪化的波动!
“陆惊云……!” 不再是冰冷的意念碎片,是一个更加完整、更加“人性化”的、带着明显急切的呼唤,直接响彻在他的意识核心!“就在门外!我能感觉到你!你的状态……糟透了!”
“门……有能量屏障和物理锁。但我可以……从内部尝试干扰。给我几秒钟!”
紧接着,陆惊云“感觉”到,一股熟悉的、冰冷的、高效的、属于“渊”的非人意识力量,如同精密的手术刀,穿透了那扇厚重的金属门,与门后的控制系统建立了连接。他能“听到”(意识层面的“听”)一连串急速的、令人眼花缭乱的、数据流和指令对冲的“声音”。
嗡……
门板上,那些看似装饰性的、流畅的银白色纹路,突然亮起了幽蓝色的、如同电路被激活般的光芒!光芒快速流转、汇聚,最终在门板中央,形成了一个复杂的、不断旋转变化的几何图形锁标志。图形锁疯狂闪烁,颜色在幽蓝、暗红、警告性的黄色之间快速切换,发出低沉的、不稳定的能量嗡鸣,仿佛内部有两股力量正在激烈对抗。
是“渊”在尝试破解门禁!对抗着叶文山留下的安保协议!
“快点……‘渊’……”陆惊云趴在地上,用额头抵着冰冷光滑的地面,仅存的意识死死盯着那扇闪烁不定的门,心中无声地呐喊。身后的走廊尽头,那来自车间方向的、金属切割和探测设备的噪音,似乎又近了一些。时间,不多了。
就在这时——
咔嗒。
一声极其轻微、却在此刻死寂的走廊里清晰无比的、机械锁扣弹开的轻响。
门板上疯狂闪烁的图形锁,骤然定格,然后,如同融化的冰雪般,迅速暗淡、消散。那些幽蓝的纹路也同步熄灭。
紧接着,厚重的银白色金属门,发出“嗤——”的一声,如同压抑了许久的叹息,缓缓地、平稳地,向两侧滑开。
温暖、明亮、带着一种奇异的、混合了臭氧、某种清新植物精油、以及……一丝极淡的、难以言喻的、类似阳光晒过织物的、令人心安气息的空气,从门后涌出,拂过陆惊云满是血污的脸。
他挣扎着,抬起头,用模糊的视线,看向门内。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光。
不再是走廊那种均匀的、略显苍白的暖白光。是更加柔和、更加具有层次感、仿佛模拟了自然天光的、明亮而不刺眼的光芒。光线来自舱室高高的穹顶,那里似乎镶嵌着某种先进的光学模拟系统,甚至能隐约看到类似“云层”的柔和光晕流动。
舱室很大,比他想象的任何实验室内部空间都要“宜居”。地面是温暖的浅木色复合材料,光洁如镜。墙壁是柔和的米白色,点缀着一些流畅的、充满设计感的银色装饰线条。舱室中央,是一个略微下沉的圆形区域,铺设着厚厚的、看起来异常柔软的白色地毯。
而在那圆形区域的正中心——
是他熟悉的、也是追寻了太久的那个身影。
“渊”。
他(它)静静地悬浮在一个比荒野地下那个更加先进、更加精致的、圆柱形的透明维生舱中。舱内充满了淡金色的、仿佛流淌着液态阳光的、更加澄澈明亮的液体。液体中,无数细小的、散发着柔和七彩光晕的能量光点,如同拥有生命般,缓慢地、优雅地流转、上升、下降。
“渊”的银灰色身躯,似乎比之前“看”到的更加完美,那些战斗留下的裂痕和灼痕,已经消失不见,体表光滑如新,散发着冰冷的金属光泽。胸口那块微小的龙晶,正稳定地散发着柔和的七彩光晕,不再是荒野共鸣时那种濒死的闪烁,而是一种充满生机的、稳定的搏动。
他(它)依旧闭着眼睛,完美的面容没有任何表情,如同沉睡的神只雕塑。
但陆惊云能清晰地“感觉”到,与“渊”的链接,在这一刻,变得无比坚实、无比畅通!不再是断断续续的意念碎片,而是一种完整的、流畅的、仿佛两个意识紧密贴合在一起的、水乳交融般的连接!他能“感觉”到“渊”体内那股冰冷、高效、非人,却又与他紧密相连的力量,正在稳定地流转、修复、甚至……带着一种奇异的、微弱的“欣喜”和“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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