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幕低垂,小道士与陆望舒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悦来客栈。次日天刚蒙蒙亮,小道士便揉着惺忪睡眼,懒洋洋地嘟囔道:这破镇子走得我脚都快断了,陆师姐,我看这河神娶妻也没什么问题,咱们就在客栈里等着河神娶妻完了就走吧!
陆望舒无奈地瞥了他一眼,轻轻点头。小道士顿时来了精神,扯着嗓子朝外喊道:冯掌柜!冯掌柜!来点热乎的吃食!
不多时,冯掌柜便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走进来:饭菜来啦!小道士笑嘻嘻地拉过陆望舒坐下,又把毛茸茸的小白猫抱到桌上,三人一猫其乐融融地享用起早餐来。
与此同时,那只一直如影随形、时隐时现的麻雀,依旧静静地栖息在远处屋顶的瓦片上,锐利的小眼睛一眨不眨地监视着客栈的一举一动。
城内,陈烈快步走进纪神鹰的书房,抱拳禀报道:大人,已确认那小道士与沧溟弟子整日都未离开客栈,小子还亲口说......没查出什么问题。
纪神鹰微微颔首,沉声道:嗯,明日便是河神娶妻的大日子。加强戒备,务必盯紧镇里的一举一动,绝不能出任何差错。
属下明白!陈烈抱拳应道,转身快步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外。
第二天,便是河神娶妻的大日子。令人意外的是,这隆重的仪式竟安排在傍晚举行!
随着夕阳西沉,镇上的百姓纷纷匆匆归家,原本热闹的街巷转眼间空无一人。而从清晨就开始忙碌的庙祝们,早已在刘铁匠家准备就绪。
秀秀身着一袭鲜艳的红色嫁衣,绣着金线的衣袂在微弱的烛光下泛着柔和的光芒。她头上披着绣工精致的红盖头,纤细的手指轻轻搭在盖头边缘,整个人宛如一朵盛开在暗夜中的玫瑰,美得惊心动魄,却又透着一丝说不出的凄凉。刘铁匠夫妇站在一旁,老泪纵横,目光死死地盯着女儿,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话来。几个身形魁梧、面容冷峻的庙祝粗暴地将他们与秀秀隔开,任凭夫妇俩如何挣扎呼喊都无济于事。
这时,那位富态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中年女子巫祝,脸上堆满了虚假的笑意,走上前去,轻声细语地对刘铁匠夫妇说道:你们两口子也别哭了,被选上当河神新娘可是天大的福分呐!嫁过去那可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哩。然而,当她发现刘铁匠夫妇依旧泪流满面,对她的话充耳不闻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转而化作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她不再理会这对悲痛欲绝的夫妇,转身对身后的庙祝们厉声喝道:时辰差不多了!起轿!带新娘去河神祭台!
几个孔武有力的庙祝立刻抬起装饰华丽的轿子,一路上吹拉弹唱,锣鼓喧天,浩浩荡荡地从刘铁匠家出发。队伍缓缓穿过镇上的街道,两侧人家的门窗全都紧紧闭上,无人敢向外窥探一眼。
送亲的队伍离开了沣水镇,一路向郊外行进,来到沣水河一处极为隐蔽的支流旁。若不是有专人引路,任谁也想不到在这条看似平静的河流尽头,竟隐藏着一个神秘的祭台。
庙祝们小心翼翼地扛着秀秀的轿子,踏上祭台,将轿子轻轻放下。他们偷偷瞥了一眼那位富态花枝招展的巫祝,只见她微微点头示意。庙祝们如蒙大赦般,迅速收拾好器具,匆匆离开,只留下巫祝与秀秀孤零零地站在祭台上。
秀秀在轿中,隐约听到巫祝高声喊道:河神,出来吧,看看您的新娘如何?
紧接着,轿子外传来一阵诡异的哗啦啦水声,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从幽深的水底缓缓探出头来。秀秀紧紧攥住盖头下的衣角,不敢摘下头盖,更不敢从轿中探出头来张望,只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隔着轿帘,阴森森地打量着自己。
巫祝又开口问道:今年的没问题吧?既然如此,那么我要的东西呢?
过了一会儿,只听巫祝又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先走了,河神您慢慢享用您的新娘吧。
就在这时,一个清朗却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突然响起:原来河神长这样子?丑得那么抽象吗?
巫祝闻言大惊,厉声喝道:是谁?!
她循声望去,祭台的边缘,不知何时已立着一对身影。年轻道士形容狼狈,道袍紧贴身躯,水珠沿着下颌滴落;而他身侧的白衣女子,虽湿发贴颊,却难掩其清冷绝色。月华流淌在她紧贴的素衣上,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曼妙曲线,水光浸润下,薄纱般的衣料近乎透明,将那冰肌玉骨衬得若隐若现,恍若月窟谪仙临尘。
小道士看得眼都直了,直到陆望舒广袖轻拂,周身水汽“嗤”地一声蒸腾消散,露出纤尘不染的真容,他才如梦初醒,慌忙掐诀烘干自身。他整了整歪衣冠,对着那装神弄鬼的巫祝咧嘴一笑:我说,我们好不容易从镇里与这沣水河相通的水井游到这儿,就想着能瞻仰一下河神的真容,结果河神就长这样?我很失望啊......
这恰在此时,惨白月光刺破云层,泼洒在墨黑的河面上。河面中央,早已探出一颗磨盘大小的蛇头铁青色的鳞片如淬毒的利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幽光;鳞隙间凸起无数肉瘤,狰狞如恶鬼的面孔,随着呼吸微微抽动。猩红的信子如熔化的铁水,嘶嘶吞吐,每一次吐息都带着腐肉般的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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