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沿着抛尸坑陡峭的坡壁艰难攀爬而上。玄机府虽以傀儡修行为主,却也在府宅外围开垦了大片灵田——那些灵田布设着精妙的聚灵阵,灵气氤氲如雾,若不是坑底残留的腥臊气息不断提醒,谁又能想到在这片生机盎然的景象旁,竟隐藏着一个吞噬百姓尸骸的无底深渊?
李同尘俯身望向坑底,只见嶙峋怪石裸露在阴冷的空气中,森然可怖。秦归夜与冯杰各自唤出本命傀儡。
众人抓住傀儡后,两具傀儡立刻绷紧筋骨,稳稳载着四人攀住坑壁上凸起的岩棱,如同两只巨大的蜘蛛般,缓缓向着高处攀爬。
登上高处后,秦归夜收起傀儡,向李同尘拱手道:李大人,我先回去了。
李同尘微微颔首,目送秦归夜离去。冯杰欲言又止,嘴唇微张却终究没有说出什么。
李同尘转向冯杰道:计划有变,你暂且留在玄机府。
冯杰闻言大惊失色。
莫要惊慌。只要你的秦师兄不说,玄机府上下,无人会知晓你是我的人。
冯杰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最终咬紧牙关,向李同尘深深一揖,仓皇转身,很快消失在府门投下的阴影里。
李同尘转头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小和尚,轻声道:小和尚,还在难过?
小和尚双手合十,低声道:李师兄......弟子救不得他......
李同尘说:我们走吧。
二人踏上归途。天边的朝阳初露微光。
李同尘边走边说道:小和尚,在人生的长河中,遗憾如同深深的裂痕,铭刻在我们心间,难以抹去。它或许是一个未曾说出口的爱恋,或许是一个未能实现的梦想,又或许是一次永远的离别。有些人虽然离开了,但却永远活在我们的心里。记住他,记住他所做的一切,让他安心离去,剩下的交给我们吧。
小和尚听完,顿时低声宣了声佛号:阿弥陀佛。小僧明白了,原来这就是诸行无常,是生灭法;生灭灭已,寂灭为乐。众生皆有执念,然生死轮回,本是常理。何俊潜入玄机府地下查案而舍身,乃是菩萨行愿,以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之心,行大慈悲、大无畏之事。我等不应沉湎于悲伤,而应铭记其功德,承其遗志,令其善行如明灯不灭,照亮后人前路。如是,方不负其舍身之义,亦合佛陀自利利他,自觉觉他之教诲。
李同尘这次没吐槽小和尚又说禅语,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不过是个刚刚褪去稚气的孩子啊。晨风裹挟着蒲公英,掠过两人的衣袍,将未尽的话语吹散在渐浓的朝色之中。
另一处,褚无疆已被这一夜的折腾折磨得筋疲力尽。他像个提线木偶般,从一个地方飞到另一个地方,每次都只收到一张语焉不详的纸条。但为了自己生死未卜的儿子,他只能将滔天怒火强行压在心底。此刻,他站在一处幽僻山涧的树下,抬头望向某个树梢,那是上一张纸条上所指的地方。
他纵身一跃,攀上湿滑的枝干,拨开杂乱的枝叶,在树冠深处的一个鸟窝里摸索着。终于,他的手指触到了一张薄薄的纸条。
褚无疆一把攥住,迫不及待地展开,只见上面潦草地写着几个字:褚影就在你交付灵石之处。
哈——哈——哈——!他先是怔住,随即仰天发出一阵近乎癫狂的大笑,笑声中却满是压抑不住的暴怒,好!很好!竟敢耍我!笑声戛然而止,他双目赤红,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被我找到你们,定要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跺树干,周身灵力骤然爆发,震得四周落叶纷飞。只见他纵身一跃,踏空而起,化作一道流光,向着远方疾驰而去。
李同尘与小和尚策马疾行,待赶到府城时,城门刚刚开启。清晨的阳光洒在青石板路上,进城谋生的百姓络绎不绝,挑担的、推车的、赶早市的,喧嚣声渐渐热闹起来。
小和尚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问道:李师兄,咱们是去镇抚司还是巡抚衙门?
李同尘略作思索,道:去巡抚衙门吧,反正苗春生那厮也是看江怀礼脸色行事。
二人来到巡抚衙门前,却见朱红大门紧闭,尚未开启。李同尘眉头一皱,抬手重重拍在门板上。的巨响惊动了门房,只听里面传来不耐烦的呵斥:谁呀?大清早的拍什么拍?有事找县衙去,别来巡抚衙门作死!
李同尘提高嗓门喊道:我乃镇抚司千户李同尘,有要案须面见江大人商议!
门房隔着门板冷哼一声:我管你什么千户万户!有事找县衙,让县衙上报知府,再由知府转呈巡抚衙门!小小千户,也敢擅闯巡抚衙门?
李同尘闻言,眼中寒芒一闪。他深吸一口气,突然提气运劲,右脚如铁锤般轰在厚重的门板上。的一声巨响,精铁包边的朱漆大门应声而开,木屑飞溅。门后的门房猝不及防,被撞得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哎哟喂!门房捂着脸哀嚎,满嘴血腥味,两颗门牙混着血沫吐了出来,好啊!胆敢闯巡抚衙门!你这是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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